聽到“西南聯大”四個字,陳立夫頓時笑容一僵,隨即又恢複正常,哈哈笑道:“原來都是大學問家,今天寒舍蓬蓽生輝,一定要多痛飲幾杯。”
“好說,好說!”周赫煊也跟著打哈哈。
吳有訓稍顯心急,迫不及待地說:“陳部長,我們這次……”
陳雪屏悄悄拉了拉吳有訓的袖子,笑道:“難得能夠見到陳部長一麵,今天定要多多請教學問。”
陳立夫擺手說:“請教不敢當,我就一匹茲堡的碩士,學問肯定不如你們這些博士。”
“達者為先,不能隻看學曆嘛,”陳雪屏拍馬屁說,“陳部長主掌教育部數年,教育事業在抗戰之困難時期發展迅速,實為晚清以來中國教育的第一大功臣。我們都是搞教育的,陳部長對教育肯定有獨到之見解,這些都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陳雪屏一下子就搔到陳立夫癢處,難怪此人再過幾年就能做代理教育部長。很有可能,陳雪屏後來在教育部平步青雲,就是因為這次請求漲薪跟陳立夫有了交情。
陳雪屏幾句話說完,陳立夫心中那點小小的不愉快立即消失,他高興的請眾人落座,還特地介紹了自己的妻子孫祿卿。
孫祿卿也是個文化人,此時擔任中央大學藝術係教授,13歲的時候就已經和陳立夫定親。雖是包辦婚姻,但夫妻二人非常恩愛,不過陳立夫悄悄養情人是肯定有的。
孫祿卿招呼大家坐下吃飯,主動跟周赫煊聊天道:“周先生,我對你可是慕名已久,婉容女士整天都說你好話。”
“婉容也經常稱讚孫女士畫藝精神,你的水墨山水頗有獨到之處。”周赫煊順口吹捧。
抗戰時期重慶的畫家不少,但女畫家卻不多,婉容和孫祿卿肯定是認識的,而且兩人之間的交情還非常要好。
孫祿卿笑道:“婉容前段時間從敦煌回來,突然畫技大漲,風格大變,惹得我都想去敦煌臨摹壁畫了。”
周赫煊說:“等抗戰勝利了,我來組織一個敦煌旅遊團,到時候孫女士可要報名哦。”
“那就說定了,我也一定參加,”陳立夫突然舉杯,“來,讓我們預祝抗戰勝利,滿飲此杯!”
宴席的氣氛很快熱烈起來,眾人吃飯喝酒聊天,忙得不亦樂乎。
周炳琳和吳有訓好幾次想說漲薪的事情,但都被陳雪屏製止了,因為時機還沒有到位。
陳雪屏各種拍陳立夫的馬屁,周赫煊也走夫人路線,把孫祿卿聊得很高興。
酒過三巡,陳立夫已經有了些醉意,陳雪屏才突然長歎一聲:“唉!”
孫祿卿問道:“陳教授為何歎氣?”
陳雪屏說:“自抗戰以來,我難得能吃一頓這麼豐盛的晚餐。想想我在重慶大酒大肉,西南聯大的同僚在昆明卻隻能餓肚子,不免心中出慚愧之情,故此感歎。”
“聯大的老師餓肚子?”孫祿卿有些不明白。
陳雪屏說:“聯大工資最高的教授,一個月也才470元,哪能不餓肚子?”
“那麼低?我們中央大學的教授……”陳雪屏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即閉嘴,扭頭看向丈夫陳立夫。
“咳咳,”陳立夫咳嗽兩聲,歎息道,“抗戰艱難,財政有限,真是辛苦大家了。”
吳有訓終於憋不住了,說道:“陳部長,我們沒有彆的要求,隻希望西南聯大的教師工資,能夠和中央大學的一樣。都是教書育人,總不能厚此薄彼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