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搞新式軍隊,不裝備同時代的新式武器,也不能呀。落後就要挨打,軍隊模式和武裝裝備要是跟人家有了太大的代差,是要挨揍的。
君不見,隨著歐洲武器和戰法的不斷更新迭代,曾經在戰場上始終處於優勢的奧斯曼帝國,早已雄風不在,屢屢敗給久經戰火考驗的歐洲聯軍。
要不是齊國不斷給它打氣輸血,還派出許多專業軍事教官參與奧斯曼帝國新軍的改造和整訓,甚至直接參與部分重大戰役的籌劃,說不定在歐洲聯軍的連番強勢打擊下,就被一路趕出巴爾乾了。
一個農業國用舉國之力建立起來的新式軍隊其實也是“偽新軍”,或者說是“瘸腿”式的新軍。
因為,你的社會組織模式、生產模式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還是封建傳統軍隊那一套,這必然會反過來影響新軍發揮最大效力。
你瞧,帕津鎮駐守的一千八百餘叛軍,手裡拿的火槍並不差,大半都是神聖羅馬帝國軍中的製式武器,訓練嘛,也馬馬虎虎,應該受過數月的軍隊整訓,小鎮裡還布置了五六門火炮,而且還是據壘死守。
但整個戰鬥過程卻是讓人大跌眼鏡,在齊軍十餘門火炮的持續轟擊下,叛軍立時就喪失了戰鬥欲望,在鎮子裡被炸得到處亂竄。隨著數百武裝誌願者、齊印仆從兵在齊國士兵的督戰下,“奮勇”地從數個方向發起進攻後,叛軍的防線很快便被突破。
待兩百多名柏柏爾騎兵揮舞著馬刀,繞過小鎮,試圖要全麵包抄叛軍時,整個戰場局勢立即扭轉,叛軍最終沒有繃住,紛紛放棄了抵抗,開始從小鎮的後方潰逃。
激昂的衝鋒號被吹響,如林的刺刀不斷向前湧動,炮火開始向後方延伸轟擊,整場戰鬥又沿襲了此前一慣的追擊模式。
叛軍的後勤管理太糟糕,組織模式也太鬆散,軍官更是戰術思想落後,戰法也是破綻百出,在齊軍如同精密戰爭儀器的碾壓下,隻能一敗再敗,如同喪家之犬,不斷地被驅趕,不斷地潰退,士氣也是幾近於無。
大軍從普拉--哦,不對,齊國人已經將其重新命名為洛寧--出發以來,一路上掃蕩前進,與叛軍經曆大小戰鬥也有十餘場,基本上沒有遇到過強力阻擊,甚至可以說是一場武裝遊行。
數月前遭到敗績的齊印仆從軍在齊國陸軍的督戰下,又重新煥發了強大的戰鬥欲望,變得異常凶猛,每戰爭先,在火炮的掩護下,擊潰了一支又一支叛軍武裝。
雖然伊斯特拉半島的地形多為高原山地,還有茂密的森林和亂石叢生的丘陵,極大限製了騎兵的發揮。但兩百多名柏柏爾騎兵卻依舊騎乘著高大的戰馬,小心地操控著馬速,在叛軍潰退時給予最為沉重一擊,殺得敵人血流成河。
保羅·比利加此前沒有經曆過任何戰鬥,僅有少許的山中狩獵經驗,不知道真正的戰爭是什麼樣子的。
火炮不停地射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開花彈迸濺出巨大的火光,將敵人連同周邊的建築物一起毀滅,勢能強勁的實心彈摧枯拉朽般地擊穿當麵一切阻礙,密集的霰彈仿佛如同死神的鐮刀,成片地收割著生命。
整齊的排槍射擊,連綿不絕,宛如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不斷衝擊敵人陣型。
冷森的刺刀無情地捅入敵人柔軟的腹部,然後帶出一注飆升的血箭,繼而傳來一陣淒厲的痛呼。
鮮豔的赤色黃龍旗隨著洶湧的隊伍,不斷向前舞動,最終插在了小鎮的最高建築物上。
熱烈的歡呼聲,野獸般的怒吼聲,痛苦的低吟聲,還有無數的哭喊聲和怯懦的討饒聲。
殘垣斷壁、硝煙彌漫、形狀各異的屍體、瑟瑟發抖地俘虜、惶恐不安的居民,以及耀武揚威的勝利者,構成了一幅紛亂的戰爭畫麵。
或許,在歐洲其他國家和地區發生的戰爭,也是如此情形吧。
保羅·比利加歎了一口氣,雙手捧著一個鐵皮飯盒,裡麵盛滿了飯食,一股濃鬱的牛肉香味,不斷刺激著空空的腸胃。
畢竟是被征召而來的武裝誌願者,享受的待遇自然無法與齊國士兵相比,但領兵的軍官也沒太過苛待他們。幾聽牛肉罐頭和魚肉罐頭被倒進了行軍大鍋中,混合著“征集”而來的蔬菜,燉了一鍋美味的大雜燴,讓戰鬥了半天的誌願者們仍舊吃的津津有味。
讓保羅·比利加比較疑惑的是,在占領了這座小鎮後,齊國軍官並沒有縱容士兵大肆搶掠,更是禁止隨意屠戮小鎮居民。
他們通過俘虜,隻是將“附逆”的小鎮上的官員、教士和貴族予以甄彆抓捕,然後沒收和封存“敵產”,對普通百姓則是秋毫不犯,表現得極為文明和紳士。
而且,齊國人還向被“解放”的小鎮居民宣布,所有被征收的土地和“無主”的土地都將進行重新登記和分配,此前居民所繳納的各種稅費也一律取消,僅留農稅,稅率為百分之十五。
當地居民好像對這個消息並未流露出應有的歡愉之色,隻是木然地圍聚在小鎮廣場,仿佛被上午的戰鬥給嚇怕了,到現在都沒有醒過神來。
當然,也可能是小鎮居民對齊國人的話半信半疑,認為是出於剿殺叛軍的需要,而對他們撒了一個美麗的謊言。
要知道,這個時期的歐洲,許多國家的農民要受教會、領主和國王的三重剝削,一直都過著牛馬般生活。
首先就是教會的什一稅。這個在查理曼時期就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稅收,在8世紀時,什一稅的原則已被歐洲各國以世俗法律正式予以確認:所有“從土地中取得果實的人”要將收成的十分之一以實物的形式繳納給教會,用於維持教士的生活、建造教堂和救濟窮人。
到了這個時期,由於新作物的引進和新土地的開墾,教會和農民對於新增加的土地果實是否付稅、付多少稅存在很多的爭議和衝突,這也是歐洲各國農民對教會什一稅抱怨詬病不斷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了教會的什一稅,農民還要承擔封建領主名目繁多捐稅,有年金、土地轉賣稅、庸稅和徭役,此外,租種領主土地的農民還要繳納沉重的地租。
除此之外,農民還要承擔封建領主的城堡、要塞以及領主獵場的養護工作,領主結婚時要納貢禮,轉讓和出賣土地時還必須向領主繳納一筆不菲的土地轉賣稅。
農民最後一項負擔,也是最為沉重的負擔就是來自王室的賦稅。
歐洲各國的君主以及邦國的大公都擁有對收入、財產和商品流通過程征稅的權力,包括人頭稅、鹽稅、酒稅等。後來,隨著戰爭的日益頻繁和君王的驕奢淫逸,又陸續增加了新的人頭稅和二十稅(二十分之一的土地稅)。而這些稅賦的四分之三都來自於農業、農村和農民。
此外,戰爭時期農民要為軍隊提供冬季宿營地和軍需品。比如,從路易十四末期開始,法國農民還要承擔修建道路和其他公共工程的費用和徭役。
如同古老的東方大陸,歐洲各國也普遍有“富人免稅,窮人付稅”的現象,這就使得稅賦的增長不可避免地落在最沒有承受力的農民身上。
在“三座大山”的壓迫下,歐洲農民的日子其實並不比東方華夏大陸上的農民好過,一年到頭,基本上沒有太多的剩餘,若是發生災荒或者氣候異常,普通農人發生破產的境地不在少數。
當小鎮居民聽到齊國人宣布廢除教會、領主和王室征繳的所有亂七八糟的捐稅時,除了驚愕之外,更多的則是深切的懷疑。
不交稅,你們齊國人如何維持統治?
彆逗了,在歐洲大陸延續了上千年的捐稅,豈能就如此這般輕易地廢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