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回來的時候,他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將帶回來的包子,鴨血粉絲湯,還有些素菜,放在桌子上,安靜坐著,等到了瑤光自己醒過來,瑤光頓了頓,道:“您早就回來了麼?”
李觀一微笑道:“不是,我剛剛回來,把東西放下來。”
“京城的早點,味道還不錯。”
“試試看?”
瑤光雙手捧著包子,試探性咬了一口,她吃東西的時候跪坐在那裡,雙手捧著,因為穿著的是那種世外之人穿著的帶著兜帽的寬大衣裳,越發襯托著嬌小。
李觀一大口吃,忽然想起來,道:“皇城的防禦,你能給我加一個秘術,讓不容易發現嗎?”
瑤光搖了搖頭,嗓音寧靜,提醒道:“您忘記了嗎?”
“之前的殺手身上,有巫蠱的痕跡。”
“占星,卜命,巫蠱,各自有擅長的地方。”
“自古以來的帝王對於占星,都恐懼向往,他們擔心被看到自己的天命,所以皇宮這樣的地方,都會有巫蠱和術士在,還有欽天監這樣的組織,那是天下最嚴密的地方之一,我的術法沒有辦法幫助您。”
“皇帝是天下最害怕死亡的人,他們厭惡我們。”
“如果我能達到老師的境界,或許可以幫助您一些。”
李觀一點了點頭,想到之前那個墨家的殺手。
“我隻是問問看,皇宮守備森嚴,不過,金吾衛還算是有資格進入,你在京城的話,就留在這裡吧。”李觀一匆匆吃完了早點,然後抓起腰牌,就去了皇城。
驗明正身,換了衣衫重甲。
金吾衛穿戰袍,披華光甲胄,腰懸重劍,一側是弩,還佩戴有戰戈,李觀一將自己的職位給出去,拿著金吾衛的差遣,雖然說他原本是七品的振威校尉,可是來到了金吾衛,隻是正九品下的左右執戟。
雖然是這樣,但是尋常的七品武官見到他們,也要麵色敬畏。
之後李觀一和其餘九名新選拔出的金吾衛一同聽奉安排,給他們安排的是金吾衛中的羽林龍武軍錄事參軍事,告知他們一些新的規矩。
李觀一才知道,在金吾衛內部也是有不同的,雖然都是巡查,但是巡查那種,不會出錯,還能從太監手裡拿到油水,以及來宮中官員孝敬的區域,是上乘的地方。
巡查禦花園等風景秀麗,雖然沒有什麼油水卻也算是清閒的地方。
是中乘。
最慘的是兩種。
一種是冷宮,來去無人,冷宮中人又沒甚的孝敬。
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金吾衛衛士也免不得受到牽連。
第二種就是今此分配的禁宮麒麟宮。
可為是最下層的職位了。
沒有什麼來,沒有油水和孝敬倒也是罷了,禁宮之中,多有什麼特彆的消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嘿嘿,冷宮最多治伱個殿前失儀之罪,那禁宮就得是滅口保密了。
諸金吾衛衛士聽這參軍事所言,無不心中一凜。
旋即看向李觀一,目光多有不善,他們都是各大武勳世家子弟,有的為了來揍揍這個被宇文烈都盛讚【陳國最強】的少年同輩,放棄了夜馳騎兵的選拔,就是打算在擂台上挫敗他的銳氣。
可是誰曾想到,這家夥竟然直接內定了名額。
往日他們用來欺壓百姓的手段,落在他們頭頂。
幾乎鬱悶的直欲嘔血!
木已成舟,這幫世家子弟一咬牙,索性來了這裡,一定要讓這李觀一吃個苦頭,少年人感覺到這些敵意,老神自在,心中卻是微沉——麒麟宮,恐怕正是禁宮。
是很差的差事。
自己是薛貴妃親自點名的,怕是會被安排到金吾衛裡油水最重的地方。弄巧成拙了。
就在此刻,李觀一注意到了這些武勳子弟的目光注視,心中忽有一計,等到了參軍事將諸事情說完,然後出去的空擋,果然,那些貴胄子弟忽然發難,大罵道:“你便是那走後門鑽褲襠的癩蛤蟆?!”
李觀一穿著重甲,道:“癩蛤蟆罵誰?”
那世家子怒喝道:“自是罵你!”
他脫口而出之後,當即反應過來自己進了圈,那少年人微笑道:“是啊,癩蛤蟆在罵我,你就是那癩蛤蟆啊。”周圍世家子弟都是混不吝的性格,聞言雖是同行者,卻也是放聲大笑起來。
於是那世家子弟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大罵道:“好個泥腿子!!”
怒氣上來才不管其他,揮舞拳頭砸過來,李觀一順手拎起旁邊板凳砸過去,這青年一拳頭砸地粉碎,李觀一手腕一抖,剩下的東西直接砸落在另一個青年臉上,打了個頭暈眼花,旋即也大怒:“艸!”
“姓周的你狗眼瞎了?打誰!”
最先開口的那青年大罵:“誰笑老子就打誰!”
李觀一武功高過他們,推波助瀾,不片刻這裡打做一團,而世家子弟反應過來,齊齊怒喝道:“先把這泥腿子打翻!”
“這小子使壞!”
而在外麵,那參軍事聽到了裡麵的聲音,倒是老神自在沒有進去。
周圍金吾衛道:“大人,不用去管嗎?”
參軍事道:“唉,也是這位李校尉太傲慢了,這麼多世家子弟都看不過眼,我怎麼攔得住?”
“任由他們自己解決便是了。”
金吾衛聽明白了,這是代表著參軍事已站隊了。
這些選拔出來的金吾衛都是世家子弟的傑出者。
原本都是要去夜馳騎兵的。
若不是因為宇文烈那一日的那句話,他們不會來金吾衛。
而今足足九個披甲的世家子弟,身高力猛,還打不過一個?
壓都壓死了。
參軍事想著,這件事情之後,自家那母老虎,就允許自己納妾。
還願意一龍二鳳,說實話,若不是這件事情,他也未必同意。
想想都心熱啊!
聽到裡麵的動靜漸漸安靜下來,參軍事道:“事情差不多了,進去看看。”他推開門,金吾衛參軍事和其餘幾個金吾衛的神色都凝固。
裡麵早已經一片亂了,桌椅成了碎木頭。
九個世家子弟都倒在地上,鼻青臉腫。
堆疊在一起,隻有一名少年人,穿重甲,坐在這些倒在地上的世家子弟背上,抬起手彈了彈戰袍,一絲不染,目光平靜,俯瞰著眼前的參軍事。
虛空中似乎聽到了猛虎嘯聲。
參軍事臉色微白,他看到那少年人道:“來得恰好。”
李觀一一步步走來,參軍事臉色微白。
然後李觀一伸出手,將那卷宗拿起來,看著自己的名字,道:“今日,我等互毆,是誰之過?”
參軍事被白虎法相震懾,道:“是,是他們……”
世家子弟麵色蒼白,憤恨不平,又擔心自己被放到冷宮,臉色蒼白恐懼,卻見到那少年淡淡道:“好。”
“這一次,我沒有忍住,打了他們。”
“罪名,他們的;罪責,我擔了。”
世家子弟神色怔住,不敢置信看著眼前那個少年人,一下都鬆了口氣,又有愧疚,愧疚生出敬佩。
竟然有這樣的豪氣和擔當,自己當真不如。
有人咬牙大聲道:“不要以為,這樣老子就領你的情!我,我!”
看到那穿著重甲,扶著劍的少年回身,道:“不用你領情。”
“想要打,下一次堂堂正正地過來,我奉陪!”
“而今次,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一旬,禁宮,我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