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觀一此刻的功力,儘數灌注其中,可以凝聚出箭矢。
一箭洞穿數裡,到射中敵人的時候,威能不會有絲毫減弱。
而且持拿此弓,隱隱然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駕馭此神兵,所射,【必中】!
什麼輕功,手段,根本沒法避開這一把神兵射出的弓箭,隻要李觀一持神兵,鎖定對方,這一張弓射出的箭矢就一定可以射中對方,隻是強者可以劈斷這箭矢。
當然,境界高於李觀一好幾個層次的話,這必中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不過這個原因在於,差距如此大,李觀一懷疑自己能否鎖定對麵。
李觀一忽然明白為什麼薛神將當年隔了三百多裡射殺了草原的大汗王,元神鎖定,就是必中,縱然那位大汗王也同樣是絕頂的修為,也難以避開。
而且可以根據李觀一輸入內氣的不同,變化出不同特性的箭矢,或者霸道,或者陰毒,隻是損耗的內氣也極大。
如猛虎嘯天戰戟一般,具備自我修複能力。
卻畢竟是弓類神兵,並不如猛虎嘯天戰戟那樣具備有近乎於不壞的堅硬度和鋒銳,但是這種不夠堅硬也隻是相對於神兵層次,尋常兵刃,修想要在這戰弓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拿著此弓,去馳騁天下’
李觀一似乎還可以聽到那老人大笑聲,手掌拂過,青銅鼎鳴嘯,破雲震天弓上出現了一層層淡淡的漣漪,而後這神兵也從李觀一的手中消失,回到了青銅鼎空間第二重,象征著白虎的光柱裡。
赤霄劍的小劍鳴嘯。
它似乎因為自己難以去到青銅鼎的空間而憤憤不平地抱怨。
李觀一覺得,恐怕要自己第三重,赤龍神兵的光柱才會開啟,然後赤霄劍才能去了那裡。
李觀一隨意拿了一張弓,沒有如猛虎嘯天戰戟一般的,神兵威能逸散覆蓋的特性,但是李觀一可以感覺到,自己持此弓的準度將會極高,射出的箭矢勁氣將會更強。
他射出一箭,隨意射都可以正中靶心。
而且,箭矢上附著了猶如破雲震天弓凝聚的內氣箭矢的特性。
或者剛猛直接炸開,或者腐蝕,或者有燃燒之氣。
李觀一若有所思:
“看起來,不同的神兵,進入光柱之中,效果不同。”
隻是不知道,赤霄劍進入光柱,會有什麼效果。
李觀一對未來有了些期待,他拿出來了瑤光給他的書信,上麵隻是個地圖,從關翼城繞了一大圈,沒有直接去邊關的方向,而是繞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很機警敏銳,就仿佛一隻狡猾的小白兔。
李觀一看著那信箋的最後,畫了個笑臉。
心中微暖,把信箋收起來了,然後去捕獵,抓了一頭似鹿似牛的野獸,又用這裡的木板做了個推車,將鐵浮屠重甲拆開放進了雜草裡麵,撲著各種各樣的雜物,蓋上了油布放在車上,然後驅車往外走。
這樣也不是什麼穩妥的法子,但是他也不能穿著一身重甲往外麵走。
陳國一定會有通緝他。
李觀一想著,自己的名字和畫像,可能就已經貼在了邊關的城牆上,邊關都是精銳的邊軍,每一位都見過了血,還有那些如餓狼般的將軍們,李觀一不想試試看能頂住應國的邊軍,到底有多能打。
隻是此刻,通關文牒和證明身份的【照影】都沒有。
恐怕隻能往外麵溜達繞過去。
想要出關,更是困難。
恐怕還是要有一戰的,不過,此刻的當務之急,要先去六百裡外那個地方,找到瑤光和嬸娘才是。
李觀一想著,忽然聽到一聲喊:“李觀一,李觀一居士!”
少年一個鯉魚打挺,從雜草堆上做起來,先是敏銳鋒利,然後就看到了在喊著自己的人,那卻是個熟悉的人,那是個道士,雖然不是追月,卻也常見。
那道士拱手道:“是祖老讓我在這裡等您。”
“說是有禮物要給你。”
李觀一想到了,自己最後見到祖老的時候,祖老說他此行大吉,還會有禮物送給他,少年伸出手,可老人卻隻是笑著說現在不給,等到他需要的時候給他。
李觀一翻身下來,痛痛快快一抱拳,道:“多謝。”
那道士看著眼前少年,雖卸了鐵浮屠甲,可仍舊是一身錦衣,藏了玉帶,身上破破爛爛的,有些許血痕,發以冠束起,黑發揚起,頗多征戰痕跡,意氣風發如同猛虎一般,這樣的人放在天下眾人的眼前,就如同錐子處於布囊,一定會被發現。
道士笑了笑,把一個包裹給了少年。
李觀一打開來,卻是怔住了,那包裹裡看著很大,卻隻有幾個東西。
一根木簪。
一本道士度牒。
一把鬆紋古劍,並一身漿洗發白的深藍色道袍。
李觀一緘默,他伸出手,拿起來道士度牒。
裡麵的名字,隻是一片空白。
他抬起頭,看著這道士。
那道士輕聲說:“祖老說,你好幾次想要拜他為師,前兩次他拒絕了,這一次,他想要收你為徒,把這些東西給你,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
他把一個東西遞過去:“這是道門二十四祭酒之籙。”
“若是伱願意的話,祖老說,請你把這東西,帶回中州的學宮,代替他,對道門那兩位先天道一聲。”
“他已得償所願。”
“先天的門他看到了。”
“覺得也就這樣,然後他回頭去看眾生。”
“二十四祭酒的籙,如此天下,你可以恣無忌憚,各方皆可以去得了。”
李觀一看著那一領道袍,一把長劍,然後側身看著河流裡的自己,墨冠束發,玉帶染血,活脫脫天上神魔,地上豪雄,少年忽然垂眸,他放聲大笑起來了,笑得前俯後仰。
恭恭敬敬放下這幾件事物。
然後抬手扯斷墨冠,揮手掙斷玉帶。
解開戰袍,隻入這汪洋奔赴天下之大江當中,過往前塵,這陳國開國縣男的勳貴之往日,洗了個乾乾淨淨,痛痛快快!
披一身道袍,木簪束發清淨。
兩根粗布環腰垂。
一把古劍隨身。
少年提筆,就在那度牒之上,揮毫寫下了自己的道號。
於是。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那陳國的秦武縣男已死,活下來的,是注視著天下的稚虎。
隻是日暮的時候,就有陳國的追兵找到了過來,陳國這樣的龐然大物,各地都有駐軍,軍令下來的時候,調動兵馬,迅速而猛烈地很,但是他們沒能找到那少年的痕跡,為首的將軍忽而微怔。
他聽到了,肅殺的輕鳴。
然後他驅馬前去,提起兵器,卻不曾見到敵人和逃犯,風拂過蒼茫大地,雲霞流轉,夕陽落下,赤紅的光染紅了這一條河流,他看到河流奔赴天下,河流旁邊,一把寒霜戟插在地麵。
戰戟上,掛著一頂墨冠,一條玉帶,一身錦袍。
一身過往!
就這樣隨風晃動,玉帶墨冠碰撞,發出清脆聲音。
卻再不見了那年輕武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