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艘戰船,如果離開作為宗師級武者的老大,就隻是靠著我們,根本護不住的,老大決定,自己死的時候,要帶著這蒼龍一起離開,對於水軍戰將來說,和戰船一起死去,是無上榮光。”
“一把火,他們就徹底離開。”
“但是現在,將軍似乎看到了蒼龍還可以馳騁於水域的可能。”
“墨家機關的傑作,四靈級彆主戰船僅存的兩艘之一。”
“東方蒼龍。”
副官輕聲道:“都說英雄四起,可有一些人,好像能吸引英雄似的,其實不是在吸引英雄,而是本就在絕望之中的我們,再賭這一次罷了。”
“我們隻是沒有振臂一呼的勇氣和能力。”
…………………………
中州學宮之處。
知道了江南一帶發生的問題之後,這幫年輕人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麒麟軍的可怖,風嘯抱著一壇子酒,呢喃道:“不對吧,這不對吧,一千多人,加上之前宇文家的俘虜也就四千多人。”
“怎麼就變成一萬多了?”
“一千多戰兵,就成七千多八千?”
“不是,這麒麟軍有問題吧,他們人從哪裡跑出來的?”
“戰兵和鎧甲是從山溝溝裡麵冒出來的嗎?”
少年人呆滯許久,然後灌了口酒,一拍大腿:“這不對吧!”
“我們說兩層損耗,他翻了三番?!”
文靈均嗓音寧靜溫和:“大抵是招了山中的逃民為兵馬,又清掃潰軍,是懷柔的王道,隻是未曾想到,會出現在一位少年將軍身上。”
風嘯搖了搖頭道:“這也太離譜了,這天下亂世,平地就冒出英豪。”
文靈均道:“天下英雄何其多,我曾經學著陰陽家去望氣,隻見到這中原大地遼闊,處處都是英雄之氣,比起過去數百年都要來得更為激烈。”
“天下大變在即了。”
“不過,觀李觀一戰略忽然變化,其兵法韜略,忽然大改,極【速】之窮儘,如此的風格,你想到了誰?”
風嘯道:“還能有誰?”
“天下兵法,其疾如風,難測如陰,唯此二端,元執得之也。”
“但從戰略和陣法上,他在我們裡麵算是最拔尖的了。”
“唯心不夠狠,兵不夠奇,大局之上也稍遜於你。”
“可惜沒有遇到那個家夥。”
風嘯喝酒歎息:“倒也不是說,最強和第二強就如何了,正常來說,都是最優者為最強,可是這天下,偏偏有這樣一個家夥,其大局稍遜於你,於戰陣上稍遜元執。”
“心狠,變化,奇謀,韜略,學宮裡麵都能拉出比他更強的一個。”
文靈均沉聲道:“但是,這些都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
“發揮出來的效果,就絕對不一樣了。”
風嘯咧了咧嘴,有點哭喪著臉,道:“所以說是怪物。”
“旁人說長於軍陣,便是一百點,他便是九十五,這還不算是什麼,可此人每一項皆如此,我便希望再不要和此人放對,要不然我隻好認輸。”
“不過此人在應國皇都的突厥七王那裡,往後大概率去草原。”
“咱們是碰不到了。”
“啊呀,其實這樣想的話,倒是還有些遺憾可惜了呢。”
“於此盛世,卻不能和此人交鋒,卻也是極大的一個遺憾了。”
文靈均搖了搖頭,伸出手摸了摸額頭,想到那人在論道上輸給自己之後,抄起旁邊的筆直木棍把自己放翻了的事情,無可奈何,道:“勿要亂說,酒後之言,往往成真。”
風嘯嚇了一跳。
就在此刻,忽童子入內,說有客人來此,文靈均肅整衣冠去見,乃是一位溫潤青年,氣質溫和含笑,一絲不苟,正是王通夫子的大弟子房子喬,學宮內政第一。
房子喬溫和頷首,相互聊天之後,房子喬忽然道:
“吾師弟之事,諸位也聽聞了吧?”
文靈均溫和道:“嗯。”
“亂世麒麟,名不虛傳,馳騁左右,捭闔天下,如今已有坐斷江南之氣勢,王通夫子的弟子,厲害。”
房子喬笑著點頭,將帶來的禮物遞給了文靈均,文靈均交給風嘯,後者一看,發現是西南一帶的熏香,不是美酒,不由大為遺憾,房子喬笑著道:“隻是,我這個大師兄有一件事情來請托文兄。”
“如你所知,我所擅長的不是戰陣和大勢,而我這小師弟實在是能夠闖禍,不如,靈均給我一策,我去送給小師弟那裡,也算是作為師兄,幫助了他。”
房子喬溫和笑著,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著,
生得俊秀,公子溫潤,笑意極溫柔。
文靈均歎了口氣,看著自己尋找許久的熏香,以及好友上一次已提起麒麟兒,這次又順勢請托,隻好道:“……好。”
當即研墨,沉吟之後,寫下自己看出的大勢戰略,交給房子喬。
房子喬閒談許久,方才施施然離去。
這位溫潤君子笑著垂眸。
第二個,搞定。
嗯……
他回眸看著這彆院,睜開眼睛,拈了拈這信箋。
搞定了三成。
就等你來學宮了。
…………………
卻說江南之地,變化極多,麒麟軍中,青衫劍客飲茶,看著外麵的軍士操練劍法,許久失神,司命老爺子卻不管,隻用筷子夾烤肉吃,再喝一杯江南酒,爽得很。
渡口,水域皆被麒麟軍把控。
薛家商隊,長孫無儔的西域商隊,能以船隻上下流轉。
補給能力直接拉滿。
最近的麒麟軍軍士們能吃飽飯,頓頓有肉,李觀一大鬆了口氣,少年人想著自己總算是完成了對兄弟們的第一步承諾,有肉吃,有飯吃,有地方睡,之後再穩定下來就該分地。
隻是陳國和應國,也皆大怒,皆派遣大軍來此。
以南宮無夢得到的情報,應國調來五萬大軍,三位名將。
陳國也同樣是五萬大軍,三位名將。
天下如今之勢,江南一帶還不是第一優先目標,他們無法再這一片區域投入過多的兵力,在西域快速發展起來的攝政王才是令陳國和應國最頭疼的事情。
那老瘋子的勢力範圍簡直是突飛猛進。
十多年沒打仗憋瘋了一般。
陳國和應國在江南一帶布置的五萬大軍,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後勤補給,這主要是因為補給線實在是太長了,和李觀一這一票兒到處流竄的家夥不同,補給需要的太多。
但是給麒麟軍帶來的壓迫也極多。
劍狂歎了口氣。
司命似乎知道這位老爺子要說什麼,道:
“打住,打住,你不能出手,你要是出手,那這邊兒的問題就大頭了,不提這幫麒麟軍會變成什麼樣子,李觀一率領的麒麟軍,和劍狂率領的麒麟軍,在兩國眼中是不同的威脅度。”
“你信不信你今日斬將,明日兩國就會出現十萬以上的大軍,以及排名前三十的名將出現在附近?你就算能從容離去,這麒麟軍是徹底消亡了,渣滓都剩不下。”
“況且,你的身體,還支撐得住幾次這樣的惡戰?”
司命垂眸,歎了口氣,道:“不要死那麼早。”
“老頭子我不想要看到又一個認識了這樣多年的老東西死了。”
劍狂灑脫:“我還不會死。”
他飲酒自語:“那一日,踏平了陰陽輪轉宗,老夫已向著這天下的老朋友下了拜帖,收官一戰,往日恩怨,一筆勾銷,此番收官之戰,還是要帶著觀一一起去。”
司命喝酒煩悶,道:“去何處?”
劍狂端著酒。
銀發少女安靜坐在兩位老人中間,然後給劍狂添了酒。
青衫劍客笑意溫和,點了點頭,道:“學宮。”
“和素王交手三次,也該分出勝負了。”
“觀一此番大勝之後,應該也要休養生息,他自己就隨我前去江湖。”
司命不言,李觀一和元執也在交流如今的戰略,因為麒麟軍連戰連勝,聲威磅礴,各城皆有鄉勇來投,戰兵後勤,已經從一萬三千五,膨脹到了一萬八,其中還有許多青壯來投後勤兵。
李觀一覺得自己要吐了。
他已經超過宇文天顯將軍口中,宇文天顯自己的統率能力。
“不收了不收了,這樣多的嘴,我們頂不住的。”
“讓樊慶和宇文化住嘴!”
“再多一個,我直接死在他們兩個麵前!”
“我,我我我,我上吊!”
少年將軍咬牙切齒,元執失笑,溫和笑道:“陳國,應國,皆有兵馬來此,若非是兵員增加,我等防禦也有大壓力,但是防禦不是長久之計,終歸要訓練水軍的。”
李觀一道:“我倒是和一人有約,不過江湖豪客,此刻也不在這裡……”
就在此刻,外麵樊慶忽然道:“將軍,先生!”
“有人來了!”
外麵頗為喧囂,李觀一和元執出去的時候,麒麟軍軍士皆是有些變色,李觀一大步走出軍營,卻也怔住,一位五十餘歲模樣,頗粗狂的男子赤裸上半身,緩步前行。
鎖鏈捆縛他身軀,拉著後麵的一艘船隻。
雖然船行走於水路,可如此勇力,仍舊震懾群將。
正是怒鱗龍王!
這男子就赤著雙足前行,背部已有了傷痕,見李觀一,踏前,半跪於地,道:“江湖之人,寇於烈,不知將軍威名,當日多有得罪,今日前來拜謝請罪!”
李觀一和元執對視,少年將軍大喜往前,攙扶怒鱗龍王寇於烈。
“老先生,快快請起!”
怒鱗龍王道:
“當日老夫和將軍約定的水軍之事,不知道將軍還缺不缺?”
李觀一道:“正是缺的時候!”
“老先生,有多少人?”
怒鱗龍王寇於烈伸出三根手指,李觀一呼出一口氣,元執頷首。
三千人,可解燃眉之急。
老者的回應,卻讓李觀一,元執,皆是神色凝固。
寇於烈抬眸,這位縱橫四方的怒鱗龍王咧了咧嘴,眉宇烈烈,回答道:
“三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