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轟鳴,但是這劍氣的鳴嘯,卻難以壓製得住李觀一耳中青銅鼎的鳴嘯,之前汲取的秦玉龍之力隻是瞬間就被壓下,一縷一縷碧青色的氣機如同聚集的雨雲一樣聚集在青銅鼎內。
卻難以化作玉液。
隻是以元氣狀態在那裡流轉變化,就似極端沉重。
青銅鼎轟鳴不斷。
如同被重錘相擊!
本來李觀一抽取此青銅鼎之力的時候,周身的氣血才會有所反應,但是此刻卻不然,隻是此刻在聚集元氣的階段,就直接震蕩周身氣血,李觀一悶哼一聲。
自身氣機劇烈翻騰。
而在下一刻,青袍長生客的功體竟然恢複原本的狀態。
生生不息,連綿不絕,乃為至純無漏,甚至於反手朝著劍狂一掌按下,慕容龍圖在這裡是等待著來戰的武道高人,若是友好前來,此地有酒,有茶,有現剝下來的蓮子。
但是若如這位一樣,一出手就是直奔著李觀一麵門來的。
那自也有慕容龍圖的劍。
青袍長生客的掌法縹緲從容,似乎生機無限,就在李觀一眼前展開來,以李觀一此刻的武功造詣,可以看出許多變化,似乎這一掌拍出,至少有上百種的變化軌跡。
每一種路數又有無儘的變招。
乃至於無窮無儘,連綿不絕。
李觀一把自己帶入其中,哪怕是有麒麟之力,背後有軍陣加持的情況下,也是絕對走不過一招,就會被直接擊中,而後當即身亡。
慕容龍圖身法一變,以李觀一難以捕捉的速度出現在長生客身側,抬手一劍,劍氣森然,從這位頂尖武者的手腕刺入,然後順勢一展,自手腕至手臂的血肉被剖開。
鮮血淋漓,卻不滴落下來,而是如活物一般。
長生客功體被打破。
但是更讓人驚愕的,是慕容龍圖所斬開的,是長生客功體運轉的軌跡!
如何觀武悟道?!
自是將武淋漓儘致展現出來!
慕容龍圖劍招絕藝,隻瞬間連破數次,而在劍狂的劍氣斬出的時候,長生客的傷勢就會瞬間痊愈,反手一掌按下,精妙絕倫,劍狂避開此招。
長生客一掌擊空。
落在了水麵上。
江流直接塌陷,維持掌印狀態數息,其餘地方的水流才湧入此地,迸發碰撞出猶如漩渦般的狀態,轟鳴如雷一般,這一艘可以容納十人左右的船不算是太小,在這水流之中起起伏伏。
李觀一忍著青銅鼎汲取元氣,導致的氣血鼓蕩。
一手抱住瑤光,朝後麵掠去,手中戰戟抬起揮出,法相咆哮,將灑落在這邊的勁氣撕扯開來,再抬眼去看,卻見司命老爺子驚慌失措,大喊道:“喂喂喂,你們兩個打架,不要牽扯老頭子我啊!”
“我可沒有你們這種武功!”
“艸,我躲!”
卻見司命連滾帶爬,狼狽無比,卻偏偏能夠在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避開餘波的攻擊,就算是遇到什麼實在是躲不開來的情況,抬手一抓。
老頭子抓住自己的玄龜法相。
往前麵一擋。
哐哐哐!
諸多攻擊餘波落在法相上,老頭兒是半點沒傷著。
李觀一見司命雖是狼狽,卻是安然,稍微鬆了口氣,卻才抬眼去看那邊的交鋒,慕容龍圖和長生客已出了船隻,卻在四處廝殺,劍狂的劍氣劈斬,撕扯。
順著青袍長生客的功體運氣軌跡去將其經脈筋骨剖析。
於是任何一個武者都可以直觀看到青袍長生客這位傳說是怎樣運轉自己功體的。
與此同時,青袍長生客卻也奇招連綿不絕。
劍狂亦要避開殺招,躲開其絕學。
一個是劍法絕世,招式或者狠厲或者霸道,揮灑自如;另一個卻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硬拚硬打,氣勢卻也是浩蕩磅礴,逐漸拉回主場。
李觀一看到慕容龍圖也負傷。
正在擔心,卻見那老者隻是大笑,傷勢竟然轉眼痊愈。
反手一劍劈出。
氣勢連綿恢弘。
明明隻是劍氣這樣的手段,但是劈下去的時候,轟鳴聲如雷鳴一般。
李觀一終於意識到一點,劍狂以殺戮戰力為名;長生客以生機連綿為勝,但是所謂的擅長,隻是在他們這個層次上的擅長和不擅長。
劍狂之殺戮,長生之不滅,自是震動天下的手段。
可是以劍狂之生機,長生之殺伐。
也可以鎮殺其餘宗師。
“小子,往這邊來!”
司命的聲音傳來,李觀一和瑤光一起去了那裡,老司命反手提起自己那隻玄龜法相,然後把龜殼對準外麵的戰鬥,這個法相據傳說是太古時代背負河圖洛書的那位。
本身很大,完全不是李觀一那個分靈能比的。
司命趕路的時候,常常坐在玄龜法相的背上,就讓玄龜法相背負著自己狂奔,此刻老者帶著李觀一,瑤光一起縮著身子,藏在玄龜法相後麵,倒是藏了個結結實實。
<b
r>????李觀一道:“太姥爺這是……”
司命咧了咧嘴,道:“他在淬煉自己的劍鋒。”
“一個下棋的好手如果隻是和臭棋簍子下棋,隻會越來越差,劍狂要在學宮之戰前,保持自己最強最巔峰的狀態,最好的選擇就是一路且戰且走地打過去。”
“隻是沒想到這長生一見麵就對你下手。”
“不至於啊,我記得這家夥和道宗很像,遇到看過眼的人,會傳授法門;哪怕是對江湖中的術士之流,也願意把自己的學識儘數傳授的。”
“你小子和他有過節?”
李觀一搖了搖頭:“沒有。”
遲疑了下,道:“但是我殺了一個叫做侯中玉的。”
“吞了侯中玉這一脈的長生不死藥。”
老司命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上上下下看著李觀一,咧了咧嘴:“啊,長生不死藥啊,那就沒問題了,就長生這個勁兒,見到你估計就和見到一顆會走的丹藥沒有區彆。”
“侯中玉,這一脈應該是百年前長生故意傳授的法門,就像是種下一顆種子,等待了這麼久,要發芽結果了,卻被你一口吞了。”
“那個侯中玉對你不錯啊,這玩意兒都給你吞了。”
老司命揶揄了一句,然後把玄龜法相的角度調整一下,擋住了餘波,道:“原本慕容龍圖大概會想要和他切磋,然後坦然拿出自己的功法和他交流,讓他把他的武功傳授給伱,讓你的體魄更強一步。”
“這就是他說的第二個讓你體魄快速提高的法子。”
“長生一過來就對你伸爪子。”
“慕容龍圖選擇了另一種法子傳功。”
“順著他運轉功體的氣脈軌跡,把他的氣脈和經脈都給你解剖開,讓你肉眼看到氣脈和經脈的變化,然後就自然而然地學會了。”
“小子,好好看,好好學。”
“這可是,江湖上兩位傳說親自傳法。”
老司命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頗為古怪,李觀一死死盯著那邊的交鋒變化,本來是看不真切的,忽而太陽穴上傳來了柔軟細膩的感覺。
銀發少女兩隻手按在李觀一的額角。
嗓音寧靜,不起漣漪:“我來幫您。”
似乎是某種奇術。
李觀一的感知忽然被放大,仿佛是和瑤光的感知相連,他甚至於可以感知到少女平穩的呼吸,能夠以超過往日數倍的感知度,感知到青袍長生客身上氣息的流轉,變化。
再加上慕容龍圖有意施展劍術,引導出來長生客的功體。
如是三遍。
青袍長生客經脈,氣機被劍狂斬斷了一百零八次。
每一次功體體內氣脈流轉三十六次,次次皆有變化,李觀一體內青銅鼎,至於此刻才有了要化作第一滴玉液的趨勢,青銅鼎內玉液凝聚出來,隱隱然有青紫色的雷霆在變化。
司命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轉過頭看向李觀一。
李觀一抬手捂著額頭,忽而虛空中傳來一聲清越的鳳凰鳴,如同玉碎了也似的,司命怔住,青色鳳凰的尾羽從他眼前掠過,最後迅速的,連綿不絕地擴張開來。
風的柔和,木之生機。
青鸞鳥法相主動現世。
在李觀一得到這青鸞鳥法相之後,這尊法相第一次如此活躍,化作巨大的肉眼可見的青鸞法相,環繞著李觀一身邊,振翅環繞不休。
“這是……!”
青銅鼎內玉液彙聚,開始凝練。
與此同時,李觀一體內,那【萬古蒼月不死藥】的藥力,竟似乎並不曾被李觀一耗儘,這等奇物,絕不會是當時隻是入境水準的李觀一所能徹底吞滅。
卻在此刻,青銅鼎汲取武道傳說之氣的時候被激發出來。
青袍長生客似有所察。
以肉身硬接下慕容龍圖一劍。
自身功體連綿不絕生生不息的狀態再度被打斷。
隻是一刹那出現在李觀一身邊,玄龜法相和司命被他一掌抓住,抖手震散氣機,然後隨意一拋,砸向了慕容龍圖。
青袍長生客垂眸看李觀一。
李觀一看清楚了青袍長生客的模樣,一身青衫,臉頰白皙,眼睛幽黑卻沒有什麼漣漪,手中竹簫點向李觀一的心口,青銅鼎所潛藏的方位。
“此地,有什麼?”
“似在汲取我的生機……”
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以青袍長生客對於生機的感應和掌控,卻能明顯感知到自己的氣機如墜入漩渦之中,朝著少年心口的方位落下。
他似乎疑惑,而後用詢問的口吻道:
“長生不死藥,還有這樣的本領?”
李觀一神色微變,他終於看到了長生客的法相,仿佛是一棵一棵參天巨木,而後有一條蒼老的巨龍盤旋其上,鱗甲森然,帶著磅礴無邊的生機。
木之青龍!
最頂格的存在!
李觀一身軀被直接鎖定,生機被中斷,正麵對峙一位武道傳說,李觀一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淩駕於宗師和宮主之上,那一隻手掌緩緩伸過來,李觀一右手握著兵器,似乎不能動。
隻能任由這青袍長生客一隻手朝著自己心口緩緩點
過來。
忽然銀發晃動。
少女幾乎是不假思索撲出去
展開雙臂,擋在李觀一和青袍長生客的手指之間,臉上神色安寧,沒有什麼表情。
瑤光抓住了長生客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