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下動,北伐,北伐!(求月票)(1 / 2)

請天下赴死 閻ZK 8647 字 1個月前

陳兵列戈,刀劍齊備,從西意城上往外麵看去,隻見得連綿煞氣似黑雲,隻在這一片天空上麵翻卷滾動,是所謂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鬥。

西意城上,卻又有兩個人在對弈。

黑白棋子落在棋盤上,清脆作響,一個是神色溫和質樸的青年,一個是平淡傲氣的男子,前者執黑,後者執白,破軍看著棋盤,漫不經心道:「清羽,好手段。」

「站在外麵,攪動是非,本來就隻有一分的戾氣,硬生生讓你攪動到了十成,如今,陳國和應國之間的對峙,已經由不得那些朝堂上諸位了。」

「他們此刻說不打,下麵的人都已經不答應了。」

文鶴溫和笑道:「我隻是執行罷了,大的戰略還是破軍先生所做,果然不愧是秦王陛下魔下的第一謀士,三軍謀主,非先生,不足以當也!」

破軍先生麵不改色,淡淡道:

「你覺得,說這樣的話,對我有用嗎?」

文鶴誠懇道:「世人皆說如此,乃是真實,聖人言,詩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曰其心誠也,其心誠,並無半點隱晦機謀,發於文字,是以能感人肺腑。」

「文鶴所言,字字句句,發自肺腑,斷無半點的隱瞞。”

破軍神色從容不迫,隻是淡淡下棋。

左手拈著棋子,右手背負身後,卻用力握了一下。

痛快!

破軍如今也已三十四歲,他至少知道了暗爽的存在。

文鶴先生的眼神溫醇,看著眼前這嘴角都繃不住的天才謀主,喝了口茶,看著西意城外麵的煞氣衝天,道:「西北之地的春夏交接,也還是有幾分冷意啊。」

「破軍先生,這高處有點冷,要不然下去下。」

破軍淡淡道:「不行。”

「為何?」

破軍言簡意,理直氣壯:「這樣才有名士的風采。」

文鶴先生:.—.——·

「嗯————·嗯??」”

文鶴先生臉上笑容凝固。

雖然是他,可常常卻會被破軍先生出乎預料的選擇和回答搞得有些跟不上節奏。

這兩個家夥來到了西意城之後,在李昭文的支持之下,主導了西意城的行動,在他們的眼晴裡麵,此刻所謂的平靜的局勢,像是用木棍搭起來的平台。

看起來穩穩當當的,但是實際上,隻是伸出手指戳一下,就會從上到下,徹底地塌下去。

矛盾已經存在,而且極為激烈。

不會因為文武百官利益交換之後,粉飾太平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真正頂尖的謀士,從來不會去魯莽強行做這些事情。

他們都是因勢利導。

去讓原本就存在的矛盾劇烈化,以一種激烈的方式進發出來。

西意城名將夏侯鍛抬起頭來,看著高處,長風飛舞,袖袍翻卷,上麵兩位名士,一位神色溫和,身穿深青色暗紋緞子的長袍,一者長身玉立,隻穿墨色和紅色交錯的衣物。

在這亂世之源下棋,何其的風采華麗!

如何的讓人心折,如何地讓人害怕,讓人驚懼。

這位經曆過了上一個時代的名將算是親眼看著這兩位的手段,整個西意城,方圓千裡的局勢,

就仿佛籠罩在他們的手指之下,兩個謀士抬起手,五指伸張,垂落的絲線操控著局勢。

因勢利導,以最低的代價,成功將壓下去的矛盾激化。

且還不知道被誰,加了一把火。

何其可怖啊。

這樣級彆的謀士,秦王府中,竟然不隻是一個。

此刻若是雙方有長官拒絕出戰,甚至於會被士兵所推翻,彼此的氣性都被撩撥起來,雙方增援的大軍不斷抵達,從西意城的高處,每天都可以看到有不同的旌旗抵達。

雙方增援的士兵幾乎要連成了大龍。

旌旗烈烈,煞氣涵湧。

在旁觀者歎服驚懼的目光當中,破軍先生終於緊了緊身上的衣裳,道:「風有點大,還是下去罷。」

文鶴先生下去的時候,夏侯鍛等人迎接兩位先生,隻有其人,請求兩位先生留下墨寶,也算是可以傳遞後世,這也是對此地大事的記錄。

幾十年後,或許這會變成史料。

不隻是民間流傳,文士私自編撰的野史。

而是正史。

文鶴先生毫不猶豫地揮毫而就,寫下了西意城三個字,然後落款寫下,一氣嗬成,破軍先生本來懶得去做這種事情,但是文鶴先生說了兩句話,破軍先生訝異,若有所思。

旋即欣然落筆。

兩人離開之後,夏侯鍛等人去看,皆是麵色一變。

【奇謀】一一西域晏代清。

【妙計】一一觀星晏代清。

文鶴先生微笑愉悅,嘴角勾起,壓下。

最後還是揚起來。

今天晏代清沒法管他。

爽。

破軍先生卻是覺得,這天底下名臣將相,皆是愚夫蠢貨,他也沒有興趣立下功業,名傳後世讓那些蠢貨頂禮膜拜,既然如此,在這西意城之謀的計策使用者裡。

自然是選擇更加有趣的處理方式。

文清羽先生愉快道:「此刻,代清應該還在因為我不在天策府中而感覺到輕鬆愉悅吧,啊呀,

當真是希望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破軍先生搖了搖頭,覺得這家夥簡直是有問題,

抬起頭,看著那因為兵家煞氣,攪動天地元氣,層層疊疊壓下來了的厚重雲氣,謀士的眸子裡麵盛放著這森然若鐵,微微凝眉許久。

主公,大勢已啟。

之後的事情,就有勞諸位了—·

第二日。

西意城大戰開啟,陳國,應國皆投入十萬以上兵力,這一段時間積累的矛盾和衝突,以這樣的方式爆發出來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從早上一直咆哮到了夜裡,

殘陽如血。

「什麼,西意城開戰了?!」右相馮玉凝正在提著筆去畫畫,聽到這樣的話,臉上帶著憂國憂民的神色,擺了擺手,讓稟報這個消息的人先退下去了。

最後他把這一幅畫畫完了,看著這萬裡江山圖,每一筆每一劃都極有火候在,是他這些年裡刻苦鑽研所成,堪稱一代大家了,氣魄宏大,落筆處俊秀,雖然古代名家,不能夠和其相提並論。

「果然,這天下洶湧,局勢已經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不打起來才是奇怪了吧。”

「我大陳,當真是要亡了。」

右相沉默許久,還是寫信,派遣心腹出去,那心腹去了回來,臉上帶著了一個巴掌印,馮玉凝道:「兵部的人,在做什麼?」

那心腹叩首哭泣道:「他們不肯交東西。”

「不肯交東西?!」

馮玉凝冷笑起來,袖袍一掃,道:「那些個臭丘八,國家危亡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竟然還在吃空餉,還在貪軍費,前線打仗,他們在後方享福!」

「本相一定參他一本!」

「這些錢,交給本相,自是比交給這些個雜碎丘八更好!「

馮玉凝極氣惱,卻在書房裡麵,奮筆疾書,怒氣衝衝,誓要參那兵部尚書,兵部侍郎一本,他的兒子知道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勸說道:

「父親,國家危亡的時候,要扣下前線的軍費,無論如何,還是有些過了—”

馮玉凝皺眉,轉身一巴掌拍在了他兒子的臉上,嗬斥道:

「愚蠢!」

「國家興亡,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是讀書讀傻了嗎?!」

馮靜修愣住。

馮玉凝皺著眉毛,這個年少的時候,寫憫農之詩而名動四方的名士壓低了聲音,道:「這大陳要亡國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著你我,若是你我倒下去了,牽連九族,這些幾千人,幾萬人,豈不是都要被殺?」

「哪裡還能夠有現在這樣的生活?」

「兒子,你要為了一個人的清名,卻搭上了九族的性命;還是說哪怕背負些許的惡名汙濁,也要護持住自己的血親呢?」

馮玉凝能言善辯,辯駁讓馮靜修說不出話。

右相馮玉凝的神色也舒緩下來,臉上浮現出一絲悲苦和痛惜:「且,是陛下不聽從諸位名士,

大儒的勸告,才有如今的下場,豈能夠怪我,君不君,則臣不臣,天下之大。”

「難道真的要讓我等為了陳鼎業這個昏庸無道之輩一起死嗎?」

「你要做死讀書的死君子?」

「大陳是要亡了,隻好在大陳亡國之前,多拿些金銀,在男子漢大丈夫,在亂世之中,保護自己的家人,親族,已經是勉強支撐,哪裡還有功夫去管彆的?」

馮靜修麵色動容:「可是,前線軍費,怎麼能·———”

馮玉凝注視著自己的兒子,許久後,他道:「你覺得,隻有父親在爭嗎?」

「為何兵部死死不鬆口呢?」

馮靜修麵色大變,馮玉凝歎了口氣,道:

「可知道軍中空餉有多嚴重?」

「可知道滿編十萬的軍隊裡麵,有多少隻是個吃糧吃銀的名字?」

「並不是父親要做這樣的事情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