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之煞氣衝天,攪動得四方寒意徹骨,城池之上的機關弩全部都對準了前方的大軍,守城的兵士們精神都緊繃,雙方的人數上,自己占優,自己這一方更是有巨城和機關的輔助。
但是這一支軍隊的聲名太過於大,這樣出現在這裡,仍舊給他們帶來一種巨大的壓力,兵器碰撞的聲音刺耳至極,軍勢彙聚加持之後的法相發出龍吟虎咆。
一名肩膀寬闊的雄偉老者揮舞手中的兵器,長槍肅殺,以陳國破嶽神槍的招式攻擊,竟然輕而易舉地拿下了前麵的兩人,越千峰,段擎宇,這麒麟軍中兩員八重天的悍將,竟然過不得這老者一人。
越千峰大聲咆哮,施展出赤龍震九州的絕學。
赤龍法相長吟,周圍的溫度都明顯升高,這一條赤龍龍吟之聲震蕩左右虛空,緩緩遊動,眾人視線看到周圍的一切都有些扭曲了。
越千峰的兩把兵器架在一起,赤龍法相緩緩遊動,順著越千峰的身軀纏繞盤旋,最後發出一陣陣蒼涼肅殺龍吟,朝著前麵的老者殺去。
「好死!!!”
那老者手中的長槍一擺,隻是一下就抽擊在太古赤龍的法相中間位置,那幾乎要衝到天闕上的龍吟聲音就此斷絕,戛然而止。
一股恐怖的震顫力量讓越乾峰的臉皮都變白了。
張口就噴出一口血。
那老者淡淡道:「野路子出身。」
「強攻過猛,後手空虛,看似豪壯,實則招式用得太老,這樣的人,也能夠成為天下的神將?」
越千峰口噴鮮血,卻仍舊以一股超越常人的悍勇死死站在原地,雙手中的兵器朝著下麵壓製下來,這位一百八十年前,陳國第一神將的眉毛微微揚起。
與此同時,西南王段擎宇也已經攻攻來。
陳天琦單手抓住了段擎宇手中的兵器。
一腳端出,法相咆哮。
霸道無比的力量直接端在段擎宇的身上。
堂堂八重天的神將,以比來的時候更為迅猛的速度翻滾著飛出去了,口噴鮮血。
這一次和往日還是不同的。
至少,不隻是越千峰一個人吐血了。
西南王段擎宇吐的比他還更多些,被擊退出戰線之後,段擎宇發現自己身上的西南寶甲都有一種凹陷下去的感覺,臉頰都抽動了下。
剛剛這一下,如果說沒有這一身祖宗流傳下來的寶甲保護的話,恐怕是得要給老頭子端得脾臟破裂掉,段擎宇噴了幾大口血,才覺得胸悶的感覺好受了些。
卻也是一時間,腿腳酸軟,沒有了繼續往前廝殺的氣力。
隻能勉勉強強吞下了丹藥,在旁邊掠陣,看著越千峰雖然也是口噴鮮血,模樣看去極為淒慘,
但是卻還是揮舞兩把兵器,和那陳國最後的榮光陳天琦糾纏住。
即便不敵,但是不管是咳出多少次血,都還有戰鬥之氣。
這般韌勁,不要說陳天琦,就連段擎宇都膛目結舌。
最後也隻能歎服。
難怪人家是天下第十一神將呢。
就這氣血,放其他人身上,早就噴光了一身氣血成了個人乾兒,越千峰還是這般勇武,想當年神將榜三十四的時候,就能夠和神將榜十五的蕭無量打,也是被打的吐血。
如今越千峰的神將榜排名早就已經超過了當年的自己和蕭無量,又和天下前十的神將打,繼續吐血。
真強啊。
這種每戰當先,挑著硬骨頭啃,還能啃住的行當,也不是隨便一個將軍能做得了的。
段擎宇對越千峰是真服氣了:
這吐血都不是一般人能吐出來的。
今日天擦黑,他們衝出了最後休養之地,大軍分作兩股,一半隨李觀一前去關翼城中,另外一半由越千峰,段擎宇兩人率領,直撲至江州城,
他們隻有一萬重騎兵,說一萬重騎兵,要拿下一個中原大國的國度,自是有可能的,但是需要速戰速決,一旦對麵固守起來,城裡麵的糧食,青壯都極多,就算是耗也可以死耗住。
越乾峰和段擎宇就打算高速奔襲。
但是這個計策被對方的主將識破反製了。
越千峰雙手兵器交錯,攔下來了這位老將狠狠的一招,隻覺得眼前發黑,雙手虎口震顫,幾乎要進裂流出鮮血來,心中道一句,好大的力氣。
那看上去隻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正是越千峰幼年聽的故事裡麵的主人公,三十六騎開西域,親率騎兵衝擊大軍,諸多事跡,耳熟能詳,陳武帝的孫子,也是一百八十年前的第一神將。
是越千峰年幼時候的故事,是年少時候的偶像。
現在,是他的敵人了。
隻是這位老將軍武功之強,更在越千峰的預料之中,那一百餘年時間裡麵,千錘百煉,打磨出來的武功技藝,隻一交鋒,就讓越千峰和段擎宇吃儘了苦頭。
又交手一段時間,越千峰漸覺得有些支撐不住。
段擎宇拍馬來助,但是兩人聯手,也不是這陳天琦的對手,忽而一招抽冷子的招式襲來,越千峰隻來得及雙手兵器交錯欄架在前,那一把長槍就戳過來。
陳家的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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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運用的,正是【六虛四合神功】。
那千山層疊,連綿不儘的氣勢就這樣洶湧爆發出來,在這一招上的造詣,還要在神武王陳輔弼之上,越千峰曾經和蕭無量交手不隻是一次,對這一招本極熟悉,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老者一槍刺出,竟有三十三層變化。
自極陽至極柔,又從極柔裡生出至陽至剛,
連綿變化,在槍法的造諧之上堪稱極致。
若是不考慮陳天琦的生機漸衰弱,體魄氣血也不足,才需要技巧來彌補的話,他的手段,招式,武功,排入天下神將的前五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綽綽有餘。
越千峰抵抗不住,隻覺得胸腹一陣難受,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手中兵器幾乎墜下,而陳天琦的長槍在這兩把兵器上一點,旋即如起舞一般彈起,直奔著越千峰的咽喉刺去。
段擎宇大喝:「越將軍,小心!!!」
越千峰目毗欲裂,朝著後麵避開,雙臂交錯,要以雙臂來擋住這狠厲的一招。
陳天琦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的人生已很漫長了,已經經曆過許許多多的事情。
許多的勝利,許多的失敗。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陳天琦淡漠平靜的雙眼中忽然泛起一陣漣漪,臉上出現了變化,握著長槍的右手猛然用力,猶如龍牙般的長槍鳴嘯顫栗,旋即抽身。
旋身橫掃,長槍橫掃,以陳家長槍槍法攻出。
一聲脆響炸開、
陳天琦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力量爆發,長槍的氣勢一頓,就在這一刹那的渺小間隙裡麵,越千峰已是順勢抽身,避開了這危險要命的一招,大口喘息。
陳天琦緩緩收回手中的兵器,看著落在旁邊的光矢,道:
「薛家的破雲震天弓。」
「原來是秦王親自抵達,有失遠迎。」
老將的聲音傳出,大軍的大量重騎兵趕到,為首之人身穿甲胄,玉簪束發,正握著一柄戰弓,
眉宇揚起,氣勢頗烈,袖袍翻卷如浪潮。
背後千軍萬馬隨行。
正是李觀一。
李觀一離了關翼城之後,就一路疾行,戰略之上,是兵分兩路,他親自前去關翼城,江州城則由越千峰,段擎宇來封鎖,目標不是去攻下這天下雄城,陳國皇都。
而是拖延時間,打斷陳天琦的戰術準備,為李觀一親自前來爭取足夠的時間。
事實上,越千峰和段擎宇很好地完成了這個目標。
在前十神將之前,支撐到李觀一抵達。
雖然看上去有些狼狽。
李觀一道:「越大哥,段將軍,可還無恙。!」
李觀一抵達,氣機牽引之下,陳天琦的注意力從那邊的兩位八重天戰將身上移開,落在了李觀一的身上,越千峰得以離開危險之處,聞言隻大笑:「哈哈哈,你越大哥能有什麼恙?!」
「剛剛?哈哈,剛剛隻是我逗著這老家夥在玩。」
「就這樣一個老骨頭,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越乾峰的言談氣概豪邁不改。
如果他現在不是一邊說話,一邊開口噴血的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李觀一點了點頭,道:「越大哥神勇,這樣的戰略,也隻有越大哥能背負得住。」
越千峰大笑。
秦王抬眸注視著眼前的那個老者,能夠感覺到後者那九重天的恐怖氣焰,那種亦同樣身經百戰,將武藝已經打磨至化境的武道氣息。
陳天琦也看著李觀一。
他也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熾烈如火的君王身上那種氣勢,幾乎逼近武道傳說的力量,以及年輕的生命力,這本該是大陳的頂梁柱,本該是這個國家的希望,是這個世家最鋒利的寶劍。
但是此刻,他握著長槍,握著劍,帶著千軍萬馬。
來滅亡這個國家了。
即便是已經經曆過許多事情的老者,此刻仍舊感覺到了一種世事無常的,微妙的諷刺感,陳天琦道:「老夫聽過你,也大概知道你的事情了。」
「往日的事情,世事無常,隻能道一句,可惜,可歎。”
「然既已至於此,秦王已兵臨城下,那麼是非對錯,卻也不必再說了,如今在這裡的,隻有來攻大陳的死敵,秦王,以及,我大陳的將士!”
「秦王不會以為,隻此區區一萬三四的重騎兵,能打下我大陳的國都吧!‘
江州城無論如何也是一國之都。
無論如何,也是有堅固且極高聳的城牆,有當代最為頂尖的守城機關術,且人數也不比攻城者差多少,兵法有雲,十則圍之,至少要有十倍兵力,才有可能圍城而攻。
秦王卻道:「若隻尋常的話,一萬有餘的騎兵,定然攻擊不下一座大城,但是今日不同。」
「為何不同。」
「因為今日,率領此軍的,是我。」
陳天琦微微愜住,旋即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好,好狂妄,好狂徒,你的意思是,你一個人,就可以抵過了十倍的兵力差嗎?!”
「李萬裡也有你這樣的兒子。」
「好,好!」
「那就試試手!」
陳天琦長嘯,握著兵器前去,李觀一握著猛虎嘯天戰戟,兩名九重天的戰將在此地戰鬥起來,
卻不過四五回合,陳天琦就已經感覺到了手掌發麻,不是對手。
若論單純的武功,陳天琦並不遜色於這秦王,但是這小輩的氣血太過於恐怖了,體魄強橫如龍,陳天琦氣脈悠長,武功造諧極高,卻終究已經是衰老之年。
兩百多歲,劍狂都要兵解。
他也隻剩下不多的元氣。
本來已經是在那青史之中,已經有了顯赫名望,蓋棺定論的神將,如今卻要為了後輩子孫,不得不將自己的性命,將自己的一切都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