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諡號與尊名(求月票)(1 / 2)

請天下赴死 閻ZK 9492 字 29天前

在江南一地,天策府中。

吵的聲音傳出來,許多人正在爭論著什麼事情,各執一詞,並不相讓,卻是在給陳鼎業準備諡號,給陳鼎業的諡號,本來該是赤帝一係來處理的,隻是如今,中州禮部大儒曲翰修一直滯留在江南。

而陳鼎業也是被秦王討伐。

給陳鼎業取諡號的事情,就落在了天策府眾人手邊。

對於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天策府眾人,各執一詞。

有的認為要給【煬】的,曰:去禮遠眾。

有的覺得可以有個【厲】,殺無辜。

有的則是覺得應該是【抗】,逆天虐民。

眾人爭吵不下,爭執的原因,則是因為各自都覺得自己選擇的這個分量最好,其他人不夠格。

你們那叫怎麼諡號?!

我這個才夠格的。

隻是眾人爭執不下的時候,晏代清忽然道:「文清羽,你覺得怎麼樣。」

眾人的聲音一頓,視線下意識看過去,看到牆角椅子上,從前線撤回來休養的文清羽先生,文清羽先生正懶洋洋的抱著一杯花茶,拿著桌子上的小點心下茶,晏代清問他的時候,文清羽先生想了想。

慢條斯理地把一塊點心塞嘴巴裡麵。

咀嚼咀嚼。

神色溫和,輕描淡寫道:

「那就【紂】吧。」

剛剛爭吵得很凶,彼此都不對付的眾多天策府名臣們沉默了下。

殘義損善曰紂。

天下之惡皆歸焉。

無論真實的曆史如何,這個諡號已經成為了一個烙印般的痕跡,天下人最厭惡的品質彙聚在一起才擁有的,即便是惡諡裡麵都屬於傳說級彆的獨一份。

眾人沉默了下,彼此對視,嘴角抽了抽,道:「這,陳鼎業雖罪行極多,但是後期也不乏豪勇,倒也還用不上【紂】這個字。」

「哦。」

文清羽道:「那【桀】?」

眾人更加沉默了。

各位天策府的文人們,已經竭儘全力,去從青史之中尋找出最惡劣的諡號,

但是他們這些飽讀詩書的名士們竭儘全力,卻都無法比得上文鶴文清羽先生的略微出手。

果然,努力是不能和天賦比的。

算了,這事情還是不用詢問文清羽先生了。

「您歇著吧。」

「好。」

「有事喊我。」

眾人默契地把某個,這天策府諸多名士裡麵,看上去最為溫和,最為真誠且無害的家夥排斥出去了。

陳鼎業後麵禦駕親征,抗擊應國,以自身為餌為中原擊潰草原突厥創造出絕佳機會,在離開都城的時候沒有劫掠也沒有焚城,更把那三百年大世家貴族一次帶走。

隻以後麵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來看,甚至於配得上不錯的諡號。

所作所為,實在是還不至於用這兩個玩意兒。

就在這天策府當中的年輕名士們爭吵得還定奪不下來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極從容不迫,眾人視線看去,晏代清走去開門。

見到一個老者,訝異。

「曲老?」

曲翰修抬頭挺胸,大步走入了這裡,撫須道:「小輩們,卻在為此諡號頭痛嗎?卻不來尋找老夫問上一問。」

天策府眾人倒不是那種看不起這老學究的性子,知他是當代禮法第一等的名土,於是對視一眼,皆起身,相邀請此老落座上茶。

就連文清羽專門挑選的花茶和點心都被晏代清不客氣地拿走。

轉而給曲翰修去吃。

文清羽先生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托著下巴,笑眯眯的。

可和氣了。

魏玄成沉默許久,悄無聲息,後撤半步。

曲翰修吃了口點心,看著這些年輕人,道:「老夫知道,你們對這陳鼎業,

實在是不知道該要如何評斷,尋常帝王,一生大體可稱為昏君,明君,暴君,庸君。」

「如陳鼎業這樣,年少勇武,壯年昏庸,死前十年卻又英明神斷,慨然有英武勇烈之氣,堪稱陳國三百年前,最為不遜色陳武帝氣概的模樣,諡號就難以取了。

「有聽晏沉夫子說,此人給自己取諡號曰【厲】。’

晏代清的神色微頓。

知他父親無事之後,晏代清的心情是當真舒緩許多的。

舒緩到了什麼程度,就連文清羽先生回來的幾次玩笑,他都神清氣爽,並不放在心上,也沒有飽以老拳,毆打之,這般情況,堪稱難得至極。

此刻晏沉在前方,輔助秦王收複其餘的名士。

晏代清道:「那就曰一一陳厲皇?」

曲翰修撫須,道:「殺戮無辜曰厲,他的壯年登基之時,多少昏庸,配得上這個號,但是之後卻終究露出豪雄之氣,所以,對於此等人,怕是要以雙字諡。」

「一個字,怕是難以概括這一生。」

曲翰修寫了幾個字,道:「彰義掩過曰堅

;追補前過曰剛;死而誌成曰靈;

追補前過曰密,這幾個,和那一個厲字聯係起來,倒也算是能顯露此人早年荒唐,以及後期豪壯。」

房子喬略微思考,道:「倒是公允。」

「隻是,不知道該用什麼字更為恰當。」

「堅厲帝,剛厲帝,靈厲帝?」

「哪一個似乎都不錯,哪一個卻又似乎是差一點韻味-—”

曲翰修撫須,正要開口,做出自己的選擇的時候,聽得了輕輕的,手指敲擊桌子的聲音,這聲音恰到好處,將眾人的注意力牽引過去。

溫和的文清羽先生微笑道:「鼎字,如何?」

「追改前過曰鼎,卻又和其名號相契合,反倒如平諡。」

曲翰修呆滯。

嗯???

這個字,這個字,怎麼似乎比起自己選的都合適?

等等,這小子,對於禮法很有研究?

曲翰修滿眼的狐疑和古怪。

可是,他既修持禮法,又學習縱橫之術,還懂得兵法大勢,學得這麼雜,可這小子到底圖什麼?

學習禮法,又不入禮部,能做什麼?

這三個的共同點.·—

該死,這三個學派根本就沒有共同點啊。

兵家,縱橫家,儒家禮學派。

能有什麼?

用兵器保護自己,用嘴巴保護自己,用天下的禮法保護自己?開玩笑——--怎麼會有人學這麼多,就為了能夠全方位從大勢,勢力,輿論上保護自己?

嗯?等等..—·

要是真的有呢?

曲翰修腦子蹦出一個念頭來。

這個八十來歲的大儒看著那邊溫潤無害的名士,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凝固了兵家大勢適應亂世,看得到何處安全;縱橫之術能讓他於各方勢力之間來回馳騁,禮法則可讓他在禮數和律例之間找到空隙,遊刃有餘地生活,做出任何事情都可以符合禮法,保全自身·.·

除此之外,還有三重天的武功,一手實戰劍術,超複合型七十二類麻沸散,

堪比麒麟的麻沸散抗藥性,以及足以一個人放翻整個天策府名將組合的恐怖酒量,堪比奔馬的輕功,一身貼身軟甲。

原本曲翰修這八十多歲的大儒,也是風裡來雨裡去,在這天底下闖蕩出來了,赤帝一朝,那種混亂的官場環境他都見識過了,還有什麼人沒見過?

他娘的,這一款的真沒見過。

秦王魔下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天下大才?

堂堂中州大儒名土,看著文清羽,和見了鬼一樣。

百思不得其解。

天下絕世大才,怎麼一門心思,就一頭鑽進了謀己裡麵,死活鑽不出來了?

曲翰修看著那溫和無害的先生敲了敲桌子。

文清羽沒有說什麼話。

於是晏代清揚了揚眉毛,又把曲翰修桌子上的茶和點心給端回去了。

重新放在了文清羽的桌子上。

文清羽先生頗為愉悅。

曲翰修:「..—

他似乎勘破了文清羽先生的性子,為了表示自己懂得了什麼,就和麵對南翰文那樣,在今日的事情之後,私下裡找到了文清羽,慢條斯理的點破了,說‘你之好友晏代清,就是你的軟肋和弱點就如同之前點破南翰文,說秦王並不在江南一樣。

足以先聲奪人,震懾住對方。

隻是,和一方千裡良才的南翰文之反應不同。

文清羽先生隻是訝異,微笑搖頭。

不答,從容離去。

曲翰修疑惑,對於文清羽先生的反應,表示不解。

難道說,這是在表示否定?

表示晏代清這個至交好友,並非是他的弱點軟肋?

還是說,其實有其他的原委?

後某一日,曲翰修老爺子某日出門散步被人套了麻沸散麻袋,毆打之,卻不知道誰人所為。

曲翰修鼻青臉腫上藥的時候,忽然明白了。

軟肋是軟肋,弱點是弱點。

隻要在對手對弱點軟肋動手之前,把這個家夥套麻袋灌了麻沸散解決掉,那麼,弱點就不是弱點,軟肋就不是軟肋。

乾脆利落,高效粗暴。

不講禮法,講劍法。

這是西域麻匪幫的路數。

名士,大儒,軍師,劍客,遊俠,麻匪,學子,天策府中自稱位格最低的刀筆吏,種種身份,卻皆一人。

曲翰修呆滯許久,最後這個被舊日禮法拘了一輩子的老者,卻似是見到了真正的良才美玉,一種從不曾見過的風光,乃極為痛快,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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