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那邊顯然也見到了煙火,不過有些奇怪,他們並沒有急著衝過來,還是待在半裡開外,仿佛在等待著什麼。時間在流逝,已經過去兩刻左右了,再過一會,天便全黑下來,賊人在搞什麼名堂?趁這當兒,管培中下令,把弓箭手都調到前排。賊人來襲時弓箭手進行遠程壓製射擊,打亂進攻節奏是野戰的標準程序。不過,後衛中弓兵本就不多,隻有三十幾人,體力早已消耗過巨,各人箭壺裡也都沒剩下幾支羽箭了。見狀管培中心中歎口氣:還是等賊人們靠近再平射吧,寶貴的羽箭浪費不起了。
突然,賊人的隊伍裡火光一閃,繼而,兩條火龍向西麵的遠處蜿蜒開來!
“不好!賊人要舉火夜攻!”管培中腦中“嗡”地響了一聲。沒容他細想,兩條火龍已向己方撲了過來。再借著依稀可辨的微光看看手下們,剛剛鼓起的一點士氣已全然不見,個個張口結舌麵如死灰。
關盛雲的破霄營直逼到後衛縱隊十來丈外又停步了,與此同時,管培中縱馬向前行了一小段,借著火光看去,賊人隊前是兩排槍兵踞地,探出來的槍尖仿佛怪獸口中要擇人而噬的利齒,槍兵的間隙裡和後麵,則是一群皮甲弓兵!見此情形管培中下意識地猛地一伏身,上半身全趴到馬背上,雙手抱住馬脖子大喊道:“防箭!弓箭手對射!”話音未落,隻聽對麵傳來一陣弦響,緊跟著便是“篤”、“篤”的一陣連響,這是羽箭中的的聲音,隨後,縱隊裡響起一片驚呼!
普通的羽箭對披甲傷害比較有限,然其心理作用不容小覷,尤其是對精神高度緊張狀態的後衛而言。很多羽箭並沒能穿破鐵甲,但中箭者還是被衝擊力撞得踉蹌後退,而那些沒有著臂甲和甲裙的兵卒們則遠沒有如此幸運,挨上一記便痛徹心肺地大聲慘呼。聽到管培中的命令,護軍中的弓手紛紛不顧疲勞地對射回去。然而……效果幾乎為零!
作為遠程壓製武器的弓箭,標準戰法是列陣齊射,覆蓋性射擊的效果最好。管培中是馬兵千總,根本不懂指揮弓兵統一射擊節奏,後衛隊伍裡弓箭手們沒有專業隊官的指揮口令,自由射擊過去的箭支隻是疏疏落落地聊勝於無而已,又缺乏盾兵的保護,對麵四五輪箭雨後,僅穿了皮胸甲的己方弓兵已損失過半,完全失去了還擊能力。
管培中並不是沒想過嘗試做一次絕地反擊,然而,橫在縱隊前的樹枝此時變成了自己的障礙。無論如何被壓著打還不了手也不是個事兒啊,付出五六人的死傷好容易拖開,縱隊冒著箭雨隻前進了七八步便又不得不停下來。天已差不多全黑了,對麵有火把照著,倒是看得很清楚,可自己腳下卻什麼都看不到!賊人的弓兵們在如此短的距離都是平射、甚至下射!儘管王府護軍裝備不錯,卻也不可能給小兵們都裝備上鐵靴和腿甲。前排下肢中箭者摔倒在地,打個滾一人便能絆倒三四排,整個縱隊跌跌撞撞完全沒了陣型!這樣就算過去也是送死而已,管培中隻得再次停下來。
此時管培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扛著,爭取扛得久一些,希望鐵甲能提供儘可能多的保護、希望賊人的羽箭趕緊射光……然而,此時北麵的山崖上也燃起星星點點的火光,繼而,便有羽箭自上而下地當頭襲來!
這些是剛鋒營的弓兵。關盛雲方才等他們奉令輕裝趕來後,選了一半人,讓他們兩三人一組,舉火登山襲擾!由於官軍的弓箭手已失去戰力,不需要考慮對方的反擊威脅,再加上從穀白樺處耳濡目染來的悍匪氣,更為了在全軍最高指揮關大帥麵前露臉,這幫家夥嘻嘻哈哈地手腳並用沿著山壁攀上去,前行到管培中隊伍頭頂上方兩三丈處,倚著枝杈靠著石頭,不緊不慢地搭箭瞄準,向下麵毫無還手之力的官軍們大呼小叫地射去!
*題外話,人類的飲食習慣。
世界各地的人類,雖然飲食習慣各有不同,但仔細觀察,卻有極大的相同點:主食都是各種麥/稻、肉用家畜則主要是豬、牛、羊、雞等——在漫長的幾十萬年裡,為什麼散布在世界各地的人類,都做出了這樣的共同選擇呢?
其實,我們的祖先選擇食物,都要遵循幾個原則:
如果是農作物,必須產量高、成熟快、容易種植、耐蟲害。這樣,才能滿足部落的生存需要。同理,如果是肉用畜,必須成長快、產肉量高、易於獲得飼料。
有些誤傳,比如食肉獸的肉不好吃。這是假的,無論是獅子肉還是老虎肉,都很好吃。我們不吃它們的真正原因在於,我們的祖先發現,它們的飼養成本太高了。比如說,你想養一隻獅子等它長大了吃肉——在它長到能給你提供100斤肉類之前,你可能需要用幾千斤的肉類飼養它。
馬也是如此。除了遊牧民族,很少有人吃馬肉。這是因為雖然同樣是吃草,馬的消化係統比牛羊差很多,後者會反芻,而前者隻能通過腸道消化,相對而言食量太大,如果作為肉用畜,成本太高(馬無夜草不肥,包括時間成本),所以大多隻用作力畜,食用隻是偶爾為之。從亞洲到歐洲再到南北美洲,飼養最廣泛的是豬:食性雜、成長快、產肉量多、繁殖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