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死了。
得知首領要被解送京師消息的鄉民、白杆兵們持械把邱乘雲和一眾爪牙圍了!這時候,馬千乘有N種解決問題的方式:
上策:想辦法將邱乘雲暗地裡弄死,報一個死於盜賊,順便以給邱公公報仇的名義把平時看不順眼的哪個仇家乾掉,馬家勢力得到進一步擴張。
中策:當場格殺,擁兵自重,上書自辯。麵子上下得去的前提下,一條太監的命跟再冒險來一次播州之亂,孰輕孰重大皇帝分得清。最多是象征性地處罰一下——為了“安撫”以免“生變”,這個處罰既不會太重,過陣子也會撤銷。
下策:置之不理。反正強龍難壓地頭蛇,你奈我何?
然而馬千乘采取了下下策:親自驅散了部下,慨然上了囚車。
一去三年。
在詔獄裡的三年。
從入獄的那一天一直到死,都沒人問過一句話的三年。
最後死在詔獄,死得不明不白。當然,這些是後話。
話說孫傑,麵對固若金湯的保寧府,想起了入川路上曾有過一麵之緣的石砫宣撫司——彼時馬千乘還沒下獄,孫傑溯江而上途徑忠州(今忠縣)時,曾經慕名拜訪過自己。而孫傑也久聞白杆兵的威名,為了對付奢安兩家,更是有意結納。英雄重英雄,一場大酒,二人均有相見恨晚之感。此時的孫傑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派了親衛史二雷向馬千乘求助,想借五百白杆兵伺機對南津關發動一場奇襲。以孫傑的想法,偷襲打下南津關,便可以給四川三司施壓,要求人員和糧草的征調,再強渡嘉陵江,發動對保寧府的強攻。
沒想到,馬千乘竟親自來了。還帶了三千五百白杆兵!
孫傑被深深地感動了,見了馬千乘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
更不善言辭的馬千乘大笑著拍了拍孫傑的肩膀,撂下一句話:“既然是兄弟,這兩個字哪裡隻能口裡說說而已?帶哥哥去看看賊情吧。”
這幾日李鬆去了保寧府,守關的是吳大壯。隻帶了幾名親衛的孫傑領著馬千乘眾人來到南津關一箭之地,吳大壯見來者既沒有披甲(這支白杆兵裝備的是藤牌和藤甲),更沒推什麼攻城器械,便沒往心裡去。沒想到剛剛放下心,耳中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梆子聲,隨即那群家夥便不要命似的一股腦衝了過來!
連個梯子都沒有,你們怎麼爬牆啊,難道都是猴子麼?完全沒醒過味兒來的吳大壯目瞪口呆中,當先的白杆兵已經奔到城下,借著衝力直接蹬著筆直的關牆向上衝了四五步,接著“啪、啪”的一連串聲響,幾十隻長槍便搭上了半截高的關牆。矛鉤貼著牆磚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隨後又是“哢、哢”的一陣響,大多數矛鉤都死死地鉤住了滑落路徑上的磚縫,吳大壯忍不住想探頭向下看個究竟,手剛剛扶上牆垛,一支羽箭便擦著鼻尖幾乎貼著麵門飛向天際!
從沒見過這種打法的吳大壯這才反應過來,大吼著命令弓箭手集中,可惜,已經晚了!這段兩丈來寬的城牆下飛來越來越多的羽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密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吳大壯所能集中的全部弓兵。吳大壯隻有兩百多名弓箭手,而且這些射手要兼顧整個南津關——守關的主力是協防的百姓,他們負責投石。但沒見到攻城器械,吳大壯便沒下令百姓們上牆!
其實,即便百姓們全部上牆,戰局也不會有絲毫改變:百姓們當然不可能披甲,三千五百名白杆兵裡,五百人是負責爬牆的先頭部隊,其他人跑至半途便紛紛摘下背上的弓箭向這一段牆頭射擊!這種角度和箭雨的密度下,隻要接近牆垛,任何人都會在瞬間變成刺蝟!
牆上的守軍都像吳大壯一樣傻在當場,轉眼間,這段牆垛間便冒出幾支奇怪的帶倒鉤的矛尖,漫無目標的對周圍亂捅一氣,隨後便有幾個野人樣的家夥躥上來,嘴裡喊著完全聽不懂的蠻話,呀呀叫著,結成了一個小小的槍陣!
完了!這是大白天遇到山鬼了啊!吳大壯心膽俱裂地想著。轉身剛剛跑出幾步,感覺被一股大力一推,低頭望去,自己的胸前透出寸許長的一截矛尖。
“這種武器太厲害了,矛頭後麵的倒鉤既能鉤住城牆,還能阻止槍頭貫穿人體後拔不出來……”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讓吳大壯沒感到疼痛,這竟是他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相傳,秦良玉自小喜歡兵法,陪嫁的嫁妝裡竟有十幾卷兵書。白杆兵是石砫馬家的部隊,秦良玉後來做了改良,不僅製定了各種梆子訊號的命令,後期更給白杆兵配備了大量火器。有關白杆兵的傳奇,我們將在本書第三部《天問》裡有更多的描寫。
順便一說,明朝男人平均身高一米六左右,而秦良玉——根據其戰甲推算,身高為一米八六!當然,隻是一說,信不信由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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