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超更加吃驚:“大帥方才說就快到了,原來大帥早就知道他們到了附近?”
孫傑點點頭:“嗯。不瞞劉大哥,後路上兄弟也留了些暗樁。昨晚接到報告,說他們今日晚些時候便能趕到與我軍彙合。說起來,那位苗家哥哥,劉大哥還要好好結交一下呢——他便是給鴨池送糧的鎮雄土司安雲翱。”接著,便把安雲翱的原委給勞順和劉超大略講了一下。
劉超向劉三又是一瞪眼:“沒用的東西!老子白白花了那許多心思求盛家兄弟教你們,竟都沒發現大帥在後麵留的人!幸虧是大帥,換做敵軍,早被人把狗頭割了去,豈不是活該!哼!”
劉三也是後怕,一個勁兒地磕頭。孫傑忙道:“大哥莫錯怪了這位好漢。兄弟隻是留了些暗哨,偵騎要搜尋的是大股敵蹤,林裡石後伏一兩個人,哪怕換做兄弟自己去找也絕然找不到的,真怪不得他們。”
勞順又插科打諢道:“你倆這可就不對了哈!大帥也忒偏心,叫人給劉帥開小灶卻絲毫不念老交情,不怕某傷心噻?這位劉帥更要不得,貌似忠厚,得了便宜卻硬是不吭聲!唉,大老遠跑來,某圖個啥子喲!不說了不說了,饒不得你兩個,一頓酒跑不脫,也得教某些絕活兒……勞三!”自顧自地說著話突然也扯開喉嚨大叫起來。
帳外正與孫傑的親兵聊天的勞三忙跑進來。勞順一指地上不知所措的劉三:“他叫劉三。”又衝孫傑和盛得功轉過臉,“勞三你們都認得。劉三學得,勞三也學得。”接著又一指盛得功佯怒道:“勞三,你就認定這位盛將軍,他若不教,你就跟定他!他到哪兒你到哪兒,他睡下你就戳他眼跟前兒盯著看,看他教是不教!”
勞三被整得稀裡糊塗:“學啥子、教啥子嘛?”
孫傑滿臉苦笑,學著勞順的川腔道:“教,教,包教包會還不行嘛!勞大哥消消氣,消消氣,氣壞了身子,你那麼胖,哪個扛得動噻!”
眾將嘻嘻哈哈的說笑,不久,安雲翱領著他那四千鎮雄土兵到了。孫傑給各位做了引見,又跟安雲翱交待了些什麼,後者大包大攬地一拍胸脯,喚過來手下幾個頭目,用苗語吱吱哇哇講了一通,各頭目領了盛得功發的腰牌,分作十幾組便進了山去找孫傑的監視哨。
轉天,勞順也留下營帳整軍向北離開了,安雲翱的主力則住進了其原先的駐地。同一天,金沙寨開始了隻進不出的軍事管理,所有想外出采獵的苗人都被明軍的崗哨攔截,客客氣氣地告知:大軍帶的糧食物資足夠大家所需,每日都會有輔兵給各家送食,私自外出者一概以逆賊細作軍法處置!
老頭人思定洲暗自歎了口氣:天意如此,奢大王和安長老該是凶多吉少了。
孫傑在金沙安安穩穩地住下,可苦了山裡的奢安二位。摩拳擦掌地苦等了三天,安邦彥最先明白過來:敢情孫傑壓根兒就沒打算進山啊!
如果是百十人的小股部隊,大山裡倒是不怎麼會愁吃喝,挖些塊莖摘點野果再下幾個套子捕幾頭鼠兔獐子啥的,難不倒這些山民。但四五萬人紮在一起顯然就不行了,儘管是野果與糧食摻著吃,四周山頭的山貨沒多久就被刨得啥也不剩、至於鳥獸更不用想,早被嚇得逃竄一空。奢崇明本身的軍糧就不算多,二位一合計,再怎麼省,手裡的糧也絕撐不過一個月去。這可怎麼辦?
向山外派出去不少探子,但能活著回來報信的不到十之二三。據逃回來的人說,接近外麵的各山上都有明軍的暗樁,最要命的,有不少同為山民的鎮雄土兵與明軍一道埋伏,探子們的行蹤避得過漢人卻瞞不過他們,那些被擒被殺的,十有八九是他們乾的!而山外,則是明軍的大部隊,殺氣騰騰地堵住了所有出口,有溝有壘有牆還有炮,絕對不可能衝出去的!
想起在斧劈峽吃的安雲翱的虧,奢崇明恨得咬牙切齒。更恨的是安效良——烏撒府就是被這廝生生搶去的!若不是安邦彥死命拉住,安效良真的會不管不顧地衝出去找這位遠房親戚拚命。
幾位頭領一商量,後路被孫傑徹底堵死,大山裡又待不住,那便隻能去赤水,然後孤注一擲奪回永寧!羅乾象也是宿仇,城裡全是糧,於公於私都得去找他算賬——就算他也有炮,總比孫傑容易對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