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踉蹌著起身,喘息都變得僵硬急促,她緩緩回身,看向被栓好的馬車,和死不瞑目的車夫。牽著車的馬四處張望,漆黑的眼睛像是被紛亂的人來人往看花了眼睛,腳下便是剛剛還撫著它皮毛的人的屍體。
綠衣站的不穩,膝蓋上疼的有些直不起腿,她攥著拳頭,強行讓自己鎮定,緩緩上前,顫抖著用手合上了車夫的眼睛,然後快步往街市裡走去,不顧膝蓋的疼痛,走著走著甚至跑了起來,狼狽得像是逃過了生死大劫。
看見趙隱枝的時候,攝政王果真不在,她正斜靠在靠窗的塌椅上,歲月靜好地看著書卷,瞧見綠衣的時候下意識笑了笑,卻定睛之後凝重了起來,放下書便起身去門口扶住她。
“這是怎麼了?”
綠衣撐著踉蹌到了塌椅上,趙隱枝給她倒了杯茶,綠衣喝了一大口,似是心有餘悸,猛然道:“滿宋回朝了。”
“......”趙隱枝看上去不意外,但是麵色肅然:“你碰見他了?他找你麻煩了?”
綠衣搖搖頭:“我還好,但是祁府的車夫死在街邊了,車還在街上。我怕再生事端,隻敢先跑過來了。”
趙隱枝眉頭微蹙:“你坐馬車來的?”
“......嗯。”
趙隱枝搓了搓手指,道:“也罷,我待會叫人去處理。滿宋這次回來帶了多少人?”
綠衣回想著,道:“大約沒多少,不過幾十?”
趙隱枝鬆了口氣似的點頭,道:“好,你受驚嚇了,今日祁大人怕是沒法顧著你了,便在這兒住下吧。”
綠衣點頭,拉著她道:“隱枝,如若滿宋掛帥,我們該怎麼辦?”
趙隱枝看向她,遞給她一方帕子,道:“不必擔憂,他回來也是遲早的事。”
“你預料到了是嗎?那我們該如何?”
綠衣有些急切,她忽然發現,雖然平日常常覺著一死了之,可真到了生死關頭,她還是如此地渴望生存。十年前後,竟是半點沒變。
恍惚間,趙隱枝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放心,他回來才是好事。滿宋是征南軍主帥,在河南陷了很久,受幕僚點撥,立了個有名無實的河南王,才平定當地動亂。他向來主戰不主和,如今卻被頻繁起義逼得被迫用這個法子,心裡正是不滿,回來才會這般暴虐。如今他主陣大軍皆在河南,帶回來的精兵不過幾十,看上去是對百萬大軍勢在必得,但隻要棋差一著,便是進退不得。且為了防止河南王謀竄,他必得速戰速決,越快便越是容易出錯。隻要我們防守得當,自是叫他無計可施。”
綠衣聽著聽著稍稍放下心來,她是在被那般的生死關頭嚇到了。雖說入風塵多年,但是如此危及性命之時太少,那一刻她根本忘記了從前求死時的念頭,什麼屈辱,什麼痛苦,通通被死亡嚇到了腦後,隻剩下求生的唯一信念,支撐她克製住顫抖,死死摁住頭顱。
趙隱枝看著她,知道她確實被嚇倒了,又給她倒了些熱茶。
“彆慌,快順一順。”
綠衣有些機械地點頭,喝了口熱茶,心下更加平靜了些,她才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