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賓客如雲,皇子朝臣相皆言笑,而她那本該在席上敬酒,與新婚妻子恩愛的兒子,卻著一身大紅喜服,摟著彆的女人在皇子府後院行男女歡好。
當時她還是皇妃,先帝也還在。
此事一旦被人發現,謝天瑜就徹底毀了,不僅那女人滿門會遭牽連,就連她的娘家都會受了株連。
她震驚至極,也驚駭至極,急匆匆遣散了後院所有下人,抓了與她一起目睹的人滅了口,哪怕再是氣惱也替他們遮掩了這樁事情。
後來那女人高高在上時,她以為他們會斷了這不倫的關係,以為謝天瑜會收心好好跟榮玥過日子,可誰能想到他們一直未曾斷乾淨過。
老太妃不敢揭穿他們,更怕他們關係暴露於人前,她竭儘所能遮掩,麵對一腔真心孝順至極的榮玥,既是愧疚至極,又是氣恨她太蠢。
她死死抓著铖王的胳膊說道:“你們的事情沒人知道,阿寅身世也被你瞞得死死的,榮玥就算知道你當年騙她,時過境遷她也做不了什麼。”
“你既然不喜歡她,那就放她離開吧,讓她帶著孩子走的遠遠的,彆再造殺孽了……”
“殺孽?”铖王神色微冷:“我不造殺孽,您以為榮玥他們就能放過我?”
“她不會……”
“她會!”
铖王沉聲打斷:“榮玥眼裡容不下沙子,她那個外甥女更是睚眥必報,您看看宋國公府的下場,看看陸家,若她知道本王騙榮玥多年,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更何況若無榮玥,本王要如何尋了助力逼皇兄放我出去?母妃難道要本王一輩子都困在這铖王府裡,如同廢人再無起複?”
老太妃拉著他的手:“當一個閒散王爺有什麼不好?”
她放低了聲音,隻覺剛才的精神散去,強忍著那洶湧而來的疲倦。
“你是先帝親子,陛下的弟弟,隻要你安分守己,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輕易將你如何。”
“陛下不可能永遠困著你,等他消氣之後自然能解了你禁足,到時你便學學桓王,你看他掌管宗人府不是很好嗎,何必要去插手朝政……”
“憑什麼?!”铖王猛地推開了老太妃:“桓王那個廢物願意守著宗人府,本王不願!”
“母妃也說了,我是先帝親子,我也是皇子龍孫,當年謝天昭身死,東宮空懸,父皇屬意的人本來是我,那個位置也本該是我來坐的,要不是我一時大意,他怎麼可能成了皇帝?”
他比安帝要更得人心,他比他更得父皇賞識,他還有榮家人脈,本可以問鼎皇位的,可誰知道卻是出了意外,叫他那個好皇兄拿著陸家算計了他一把,讓他錯失了皇位。
铖王麵露猙獰:“我已經將皇位拱手給了他,如今還要蝸居府中連朝政都不能涉足,將來這京中哪還有半分地位?”
“老七……”
“夠了,榮玥的事情,我自有決斷,母妃好生照顧自己就行。”
铖王不欲跟老太妃多說,起身就打算離開。
“天瑜!”
老太妃心急之下想要去拉他衣袖:“你彆一錯再錯了,榮玥畢竟跟你夫妻多年,她還有了你的孩子……”
“本王不缺那個孩子。”
“可這是你欠她的……”
“本王何曾欠她?”铖王冷聲打斷老太妃的話:“是她自己蠢,才會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是她自己蠢得要跳進本王這火坑。”
“謝天瑜……”
“夠了!”
铖王被老太妃纏的心中不耐,眼見著她死死拽著他袖子不讓他走,他揮袖將人拂開,那力道讓得老太妃“砰”的一聲摔回了床邊。
他滿是惱怒地說道:“本王不可能一直留在府裡,也不可能留她這禍患,蕭厭那狗賊借著皇兄的令將我困在府裡,隻有借榮玥才能逼他和宋棠寧妥協,我才能得了機會出了這桎梏……”
老太妃伏在床欄前,癱著身子一聲不吭。
“母妃你好好歇著,顧全你自己就好,榮玥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彆多管。”
屋中依舊一片寂靜,老太妃一動不動。
“母妃?”
原本打算離開的铖王隱沒聽到爭執,疑惑看了一眼,可床邊的老太妃依舊伏著身子一動不動。
他臉色頓時一變,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想要去扶老太妃,可怎知才剛碰到她身子,就見她如同沒了骨頭似的,順著床邊就栽倒在地。
老太妃額上全都是血,雙目圓睜著,而床邊掛著青紗羅賬的赤金吊鉤也染了血跡。
“母妃!”
铖王連忙蹲在老太妃身旁,伸手朝著她鼻息一探,下一瞬滿臉蒼白地跌坐在地上。
老太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