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未曾細想,隻以為她是跟薛家一起慌不擇路之下才會被我察覺,可如今想來,她怕是以自身為餌引走追兵,想要保全誰人。”
奚衛方抬頭看著蕭厭:
“我聽聞薛家跟賀家關係平平,但薛側妃對太子、太子妃卻極為敬慕,她雖名為側妃,實則與太子並非夫妻之情,她遭人陷害損了清白本隻有死路一條,是太子與太子妃救了她性命,將她留在東宮。”
“雖然名為側妃,實則是東宮女官,奉太子夫妻為主,對當年的皇長孫也視若親生,能讓她那般拚死相救,不惜以命遮掩生緩痕跡的,總不會隻是賀家的兒子。”
奚衛方點到即止,可話中意思卻足以讓人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蕭厭定定看了他片刻,隨即露出抹笑。
“雖不明白奚尚書在說什麼,但你對奚家後輩一片慈愛之心,倒也讓人動容。”
他旋身走回了奚衛方身前,朝著他說道:“本督可以保你那玄孫一命,讓他斷棄族姓,於京中銷聲匿跡,往後以尋常人的身份去一處安穩之地生活,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不過本督也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奚衛方:“蕭督主但請吩咐。”
蕭厭從袖中取出兩份東西遞給奚衛方。
奚衛方雖然有些不解,卻還是伸手接過打開來看,待看清楚那裡麵所寫的東西之後,猛地抬頭。
“這是……”
“是本督意外得到的。”
蕭厭說道:“當年榮江被焚之前,我父親奉先太子之命鎮守榮江,看守患疫之人,他曾傳信京中言及官船沉鑿之事有異,且也將調查到的證據附著信內一並送往京中,隻是途中被人攔截。”
“至於另外一封,是榮江縣令陶子安身亡之前留下的血書,被他埋在榮江縣衙隱蔽之處,後被前往調查的戶部尚書嶽宏昌所獲,嶽洪昌欲以此事要挾陸家,被陸崇遠察覺之後滅口。”
奚衛方捏著手裡的東西擰著眉:“你是想要讓我將這些公之於眾?”
蕭厭點頭:“沒人比你更合適。”
他與陸家“合謀”,知曉內情,因自身不乾淨想儘辦法攔截南地消息實屬尋常,而且他知道陸家滅口嶽洪昌,為防一手留下血書也能理解。
這東西旁人拿出來十之八九會被懷疑是有心偽造,但奚衛方不一樣,他拿出來,沒人會懷疑。
奚衛方緊抿著唇:“我若將這個拿出去,奚家會名聲儘毀,死都難以安生。”
蕭厭聞言挑眉:“你雖遺臭萬年,卻能換你奚家血脈留存,反正都是死,很劃算,不是嗎?”
奚衛方苦笑出聲:“蕭督主果然不做虧本買賣。”
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以蕭厭查出的那些罪名,還有梁廣義先前派人來見他時流露的狠辣,奚家上下沒一個能逃得過,倒不如像是蕭厭說的,拿身後惡名換奚家血脈留存,的確劃算。
“好,這事我應了,隻是三司過堂之前,我要見我那玄孫周全。”奚衛方沉聲道。
蕭厭說道:“明日貴府小郎君就會因為突發惡疾,早夭死於後宅,本督會命人將他安然送出京城。”
奚衛方看著他:“我能信蕭督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