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說道:“數月之前,我與錢尚書為調查漕糧貪汙一案清查戶部舊賬時,發現陛下登基之後,在錢尚書接管戶部之前,宮中每年都會從會戶部調走一大筆銀錢,說是用以各地橋梁、堤壩維修所用,但是賬麵卻是十分混亂。”
“錢尚書怕是有人夥同戶部內賊貪汙,汙蔑陛下聖名,便將其告訴我想要讓樞密院暗中幫忙調查此事,誰想查探之後那銀子從戶部出去後就以各種緣由不翼而飛。”
“後來榮江一事爆發,牽扯出二十年前賑災舊案,我在調查陸家之時審問過陸家眾人,發現當年陸家雖禍亂歙州等地官場,與匪勾結謀害先太子和賀家,但當年那筆送往南地賑災的錢糧卻是一分未取。”
“林林總總足足數百萬白銀,既沒入陸家私庫,也未曾流通於市麵,那些官銀若無路子根本難以消耗,我生了懷疑就命人暗中去查,怎料這一查就查到了謝天永身上。”
蕭厭笑了聲,看著臉色煞白的安帝:“謝天永當年和陸家勾結陷害先太子,鑿沉運糧官船,卻早已經暗中調換私吞了那筆賑災錢糧。”
“陸家隻以為他想要好處,為與他示好未曾跟他相爭,卻不想謝天永膽大包天,一麵與陸家合謀,一麵又暗中派人攪亂歙州三地賑災之事,以匪患、暴亂延緩災情,暗中強擄誘哄災民籌建私軍,再借災情誇大死亡人數遮掩。”
“他上位之後,逢災難之年,哪怕朝廷賑災及時也會因各種緣由死人無數,輕則數千,重則上萬,隔三岔五還會有些偏遠村落、臨海之地遭賊匪海寇洗劫屠戮,死個三五百、千餘人不在話下,而他卻在短短五、六年內便將私軍從最初兩萬人擴充到了近十萬人。”
蕭厭微側著頭看著安帝:“強擄百姓以充私軍,咱們這位陛下也是開了曆朝曆代的先河了。”
安帝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滿殿的朝臣也是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難以置信,再到一言難儘之後詭異的沉默。
安帝強忍著心慌沉聲道:“不管如何,他們隻效忠朕……”
“是嗎?陛下有多久沒收到從堯昌送來的信件了?”蕭厭看他。
安帝臉色一變。
堯昌……
他怎麼可能知道堯昌?!
蕭厭嗤了聲:“拿著你養了十幾年連刀都未必拿得起來的酒囊飯袋,就想要挾於我?”
安帝踉蹌退了半步,臉上再無半點剛才自信:“不可能,你怎麼可知道堯昌,你怎麼可能知道……”
“從你上次命人給戶部送糧開始,就已經露了痕跡。”
“送糧……”
安帝神色恍惚了一瞬,猛地看向錢寶坤:“是你!!”
他腦子裡閃過榮江事後發生的那些,想起錢寶坤入宮哭訴戶部沒錢,想起南地撫恤和那些突如其來的暴亂,他又看向蕭厭神色猙獰:
“你一早就跟錢寶坤設局,為的就是想要逼朕動用那些人,想要查探他們下落?!”
蕭厭揚唇:“不然你以為中秋宮宴之後,你為什麼能夠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