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瑞達表現出來的感情是真實的,她的確是為伊莫女士而感歎。當初她孤身一人來到帕斯卡的時候,布瑞達隻是一個剛過青春期的女孩。她看見了伊莫女士的努力和堅持,欽佩之餘也為她的孤苦感到惋惜。現在,她的伊莫女士終於再也不會孤單了,這種改變讓布瑞達比其他人都更高興。
後廚通向餐廳的門框上不知道被誰貼上了一塊交叉的膠布,仿佛受重傷的是這個毫無生命體征的複合材料。布瑞達有些生氣,和奧拉暢談過後,她已經不把這個高大的女人當作外人,所以如此的玩笑似乎超過了界限。不過奧拉並不在意,她輕輕拉住身邊的布瑞達·卡爾切蒂,那‘重傷’的門框在她看來顯得很可愛也絕非是什麼嘲諷,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很輕,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投入了一滴水,漣漪蕩漾,水波愈來愈大,幾乎是她出聲的同時,旁邊正在觀察她反應的眾人也笑了。
雖然並非刻意,但奧拉知道,她順利地融入了這個大家庭。
餐廳的工作形成了一個穩固的社交圈。在帕斯卡,這樣一個可以提供工作機會的地方並不多見,尤其是還以農業為主要經營活動的伊諾西亞鄉村,在餐廳裡乾活總比在林場和溫室大棚裡輕鬆許多。
侍者,廚師,接待員,奧德斯麵包店裡的工作人員其實並不多,所以每個人都很珍惜目前的機會。留著絡腮大胡子的廚師阿穆卡·佐德穿著整潔的白色廚師服,插著手警告奧拉不要越過廚台,和善的麵孔令身邊的幫廚哭笑不得。這個伊莫女士一手調教出來的家夥可不都是這樣一副和藹的表情,忙起來的時候整個後廚都能聽見他的喝罵,也就是麵對伊莫女士的‘親戚’,他才不那麼狂躁。
奧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懸在天花板廊架上的銅鍋簡直就是她的死亡陷阱。
她明白了彆人的好意,微笑著表示自己領會了對方的意圖,亦步亦趨的學著其它侍者的樣子把沙拉盆送到了外麵的餐桌上。
布瑞達本想阻止奧拉,畢竟她前一刻還是個客人,但是奧拉的熱情讓她沒有真的這麼做。於是布瑞達故意跟在奧拉的身邊,悄悄指導她怎麼做才不會乾擾到彆人。
看得出來,奧拉根本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她並不笨,但卻缺少這方麵的常識。
奧拉來到奧德斯麵包店的第一頓就是工作餐,此時此景卻又完全不一樣。她不再是客人,旁邊的人雖然對她客氣,言談舉止之間卻沒有了最初的謹慎。
“你都去過了那些星球?”有人好奇地問。
一個旅行者,在帕斯卡的確是非常稀有的“物種”,不可能隔絕旁人的窺探。
格拉漢姆·裡朗斯是一個年輕人,他和西普裡斯差不多大,但是相比看起來老成的萊昂納多·西普裡斯,裡朗斯更像個不諳世事的青少年。
廚師長阿穆卡遞給奧拉土豆泥的盆子,看了眼他的學生,欲言又止的沒有說話。
格拉漢姆顯然很尊敬且畏懼這個老師,他連忙解釋道:“我隻是好奇。”
“外麵的世界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美好。”阿穆卡·佐德告誡道。
“世界很大……”奧拉用勺子挖了一塊泛著金黃色的土豆泥到餐盤裡,隨即又有人給她遞過來烤香腸,她連忙道謝,後麵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餐桌上食物很豐盛,居然看不到蛋白塊和方便食品,這讓奧拉感到很感慨,畢竟隻是員工餐,看起來卻比家庭晚餐更豐盛。
“大到什麼程度?”格拉漢姆等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繼續問著。餐桌上的其他人也很好奇,於是準備給奧拉端沙拉的布瑞達悄悄停下了動作。
“每一個星球其實都是不一樣的。”奧拉立刻接上了話題,這種增進感情的活動她可不想放過,“但又都是一樣的……”她琢磨了一下,解釋道:“大多數的社會結構依然還是我們熟悉的那樣,雖然伊諾西亞是君主立憲,羅索科是軍事獨裁,當然也有蘇裡南的共和製,我的意思是,外麵的世界很大,大到能夠容納很多不同的政體,但是社會依然遵從於自由和平等的觀念,總的來說人類的基本權力都是需要得到滿足的,誰也不能違反,行星聯合會也不可能容忍過於異端的行為,比如奴隸製什麼的。所以我雖然到處旅行,但所到之地也都是我認知中的人類社會,並不存在超出常理的法律和製度。說它不一樣,隻不過有些富裕,有些窮困罷了。”
“我聽說伊裡薩維爾是巫師的國家。”又一個人參與進交流,奧拉看了一眼,印象中是叫赫爾曼·厄曼的侍者。
“是的,但是伊裡薩維爾並不被聯合世界所承認,它實際上和分散在銀河係的雇傭兵組織很相似,是一類人的聚居地,秉承他們自己的一種信念,也許稱為居住空間站比較合適,而不是國家。”奧拉解釋道。
她看到眾人都坐在餐桌周圍,有些人開始拿起刀叉。
“我們不等伊莫女士嗎?”奧拉詫異地問,這間餐廳的主人似乎還沒到位。
“不。”布瑞達笑道:“我們按時吃飯,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們不等女士,不過不用擔心,她知道時間,做完她的事情後就會來。”布瑞達狹促地笑笑,“你要知道,通常情況下在一個大溫室裡捉個淘氣鬼會很難。”她伸出三根手指,“需要三個人進行包抄。”
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