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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歲的嘴角控製不住地咧開到最大,愉悅地捧著手機在床上翻滾了一圈,然後趴在枕頭上,鄭重其事地把圖片下載下來,精準地挪到手機裡某個相冊中。
時歲把那張照片放大,“淮市”兩個字在黑夜中亮著紅色的燈光,兩隻手指不斷的把照片放大又縮小,重複了好幾遍,企圖從裡麵找出什麼,但事實上是,時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找出些什麼。
最終,她情不自禁地把相冊中剩下十一張照片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才悵然若失地放下手機。
天花板上的吊燈亮得整個屋子如同白晝,時歲感覺晃眼,起身關掉主燈,打開了床頭的護眼燈。
昏黃的光籠罩整個臥室,時歲仰躺著,目光落在床尾的牆上,上麵掛著一副精心裝裱過的照片。
照片中,一個男孩穿著整潔的襯衫站在會議廳的正前方,身後的顯示屏上放著大大的標題:大學生創業實踐講座。
時歲呆呆地盯著那個照片,無人在意講台側方的角落,一個局促的女孩滿臉羞澀地望著那個燈光彙聚的方向。
時歲看著那個畏畏縮縮的女孩,回憶起那時候自己怯懦自卑的模樣,彆說是那個萬丈矚目的人,就連她自己都發自內心覺得她難堪極了。
其實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並不美好,反而十分的窘迫。
那是時歲剛剛考上首城大學舞蹈係的時候,學校請了校外的知名人士以及校內的教授來做講座,一共三天,需要選出幾位舞蹈係與表演係的同學代表學校去接待。
大家都剛剛入學,輔導員理所應當地選擇了班裡相貌出眾的幾名學生,其中就有時歲。
她內心實在不情願,但她的性格又是扭捏內向,拖拖拉拉終是沒有拒絕。
再次見到陸遇禮就是那個時候,那是講座的最後一天,教授和專家們已經離開,隻剩下被迫留下來上課的新生們。
陸遇禮作為研究生院的學生代表上台發言,時歲一眼就認出了他,她心心念念了六年的人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時歲呆住了,以至於身後同學焦急地提醒她的聲音都沒有聽見,直接與後退著搬音響的工人撞在了一起。
胳膊與膝蓋摩擦地麵的疼痛與音響刺耳的聲音響徹整個會議廳。
沉重的音響擦過她裸露在外的小腿,連帶著耳邊響起搬運工人情不自禁的臟話。
離得近的幾位同學上前攙扶她,在那樣的情況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她的身上,時歲隻能尷尬的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停地道歉,會議廳中安靜得隻有她一個人慌張得發抖的聲音。
最後輔導員匆匆趕來,招呼著同學把時歲帶到醫務室。
那天時歲沒敢往台上看一眼,一想到她那般狼狽的模樣都被那人看在眼裡,時歲就難受得睡不著覺。
後來學校的公眾號中發了講座的照片,時歲忐忑地點進去,還好沒有任何奇怪的話題,下麵的評論也沒有任何人討論關於那天的事。
最後翻到公眾號最後一頁的照片,那是講座剛開始的時候。陸遇禮神色自如地站在講台上,襯衫的袖口整齊地挽起來,台階下,身穿整潔白裙的女孩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仰望的目光落在台上,似乎在認真聽講。
當時時歲猶豫了很久,還是把那張照片下載了下來,也是她整整大學四年中,與陸遇禮唯一的一張“合照”。
即便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是那樣的尷尬難堪,但時歲還是把它認真地留了下來。
大學畢業後她留在了首城,租了房子後,甚至還把照片裱上相框掛在了牆上,當時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陸遇禮了。
直到半年前。
時歲到現在都十分佩服自己當時的勇氣。
那年星光娛樂公司舉辦酒會,眾多導演、製片受邀參加,甚至還宴請了許多奢飾品牌的主理人,酒會是在一座彆墅裡舉行,據說那天是星光娛樂老總的孫女十八歲的成人禮,老總花了大價錢就為孫女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