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像逃走一般飛快地離開病房。
房門輕響,陸遇禮頹然地靠在門口的牆壁上,第一次對未來要做的事情感到不知所措。
這些日子時歲從前的那些事一點一點地送到他的麵前,當年那個被他背在背上送去醫院的小女孩長達二十年的秘密也終於赤裸裸地攤開在他眼前。
他曾經想過,一定要找出那些人,無論在天涯海角,也要用法律的手段懲治他們。
可當他真的知道了那些真相,卻又再次迷茫了。
當年的他明明已經看到了她身上遮擋不住的傷口,也猜出了同學和老師們在欺負她,可為什麼卻沒有幫她一把?他隻是把她送去了醫院,留下了那一句可以算得上是敷衍一般的話就坐上豪車揚長而去。
他當時想的是什麼?
哦,他在想,既然他家願意資助這個小山村,那這個小姑娘以後的日子肯定就會好起來,他隻是一個不相乾的人,反正以後再也不會來了,何必為自己找麻煩呢?
就這樣草草的一個結論,他就徹底地把那個貧困的小山村忘之腦後,包括那個傷痕累累、差點死在小水溝的女孩。
而那不經意間的、敷衍的一句話,卻被時歲牢牢記住了很多很多年,陸遇禮甚至不敢去想,她來到首城的這段路走的會有多麼的艱難。
那些欺負她的人罪無可恕,可是他呢?他又何嘗不是罪不可逭?
陸遇禮指尖發抖,手掌撐著額頭一點點蹲在地上,已經略長的頭發交錯穿過指縫。
-
沒過多久,陸遇禮從醫院食堂打包了青菜粥上來。
剛一推門,時歲聽見響聲,眼睛一下子又貼了上去。
“你的身體還不太適合吃重鹽的事物,食堂的東西雖然不好吃但醫生說對你的恢複有好處。”
時歲的目光從他的臉上轉移到雙手,陸遇禮拆開保溫盒,輕輕用勺子攪動青菜粥。
“快點好起來,帶你去吃好吃的東西。”
陸遇禮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確認不燙後送到她的唇邊。
時歲眨了眨眼睛,沒有動。
陸遇禮緩緩抬眼,終於在時歲醒來之後,他第一次直視了她的眼睛。
“陸…先生。”
時歲的聲音有些啞,可能是許久沒有說話的緣故。
她慢慢抬起手,蔥白的指尖輕輕觸碰到他的下顎,那裡有一些沒有刮淨的胡茬,刺得她有些痛。
陸遇禮反應過來,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這些天他忙於調查十幾年前的事和照顧時歲,疏於打理自己。
要是知道時歲今天會醒來,他也許會提前刮刮胡子,換一件乾淨的衣裳。
陸遇禮彆過頭,時歲的手指動了動,掙開他的掌心反握住他的手,輕聲說:“先生穿淺色,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