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旁,長滿了奇形怪狀的樹木。在灰蒙蒙的天色下,猛一看,像是一具具人體模特,關節被擰斷,扭曲成各種恐怖的模樣。
在風的吹打下,樹枝搖曳,細長的枝乾好似瘦骨嶙峋的手臂,擺動著,召喚車上的人下車。
我起初不知道秦煜要我看什麼東西,但順著秦煜的目光看去,我忽然發現公交車平坦的鐵皮車身上,有一道道黑影搖曳,如同鬼魅。
細看之下,居然是一條條青紫色,觸手一樣的柔弱活物,像蛇一樣扒拉著車身,詭異的扭曲蠕動!
每一條長長的觸手上,有十幾隻大小各異的手掌,指尖長著尖銳的指甲,看著像凶獸的爪子,爪尖從車身劃過,發出一陣陣‘刺啦刺啦’的聲音,聽的我牙齒一陣發麻。
大背頭顯然也聽到了這聲音,他扭頭回望,遲疑了一下後,瞬間臉色大變,轉身就想上車,但卻發現車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上。
大背頭扭頭就跑,但已經來不及,詭異的觸手速度奇怪無比,他還沒跑兩步,就被奇醜無比的觸手追上,捆小雞似的將他的兩條胳膊並攏著捆在一起!
纏住身子後,觸手越勒越緊,勒的大背頭臉色通紅,跟豬肝一樣。上邊的手掌也沒閒著,爭先恐後地紮進大背頭的肉裡,一個勁兒往他骨頭縫裡鑽,疼得他慘叫連連,鮮血四濺。
但大墨鏡非但不理睬,反倒猛地一踩油門,公交車呼嘯著在道路上飛馳。大背頭跟著沒走兩步就摔倒在地,被觸手牽著,在地上拖行。
“現在還有要下車的嗎?”
聽著窗外大背頭淒厲的哀嚎聲,皮肉和地麵摩擦的呲呲聲,大墨鏡如聽仙樂,樂嗬嗬地問道。
車上鴉雀無聲。
我被先前的一幕嚇得不輕,公交車的車身上,怎麼會生出觸手一樣的東西?這種事情,簡直顛覆了我多年的世界觀。
而秦煜,此刻則更是臉色蒼白,她握緊了我的手,眼裡的神情滿是絕望。
不能慌!
我發誓要把小丫頭安然無恙的帶回家,怎能連大生紡織廠的門都沒看到,就不明不白的被困死在這種地方。
這麼想著,我的心也逐漸平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後,將目光投向窗外。
至少現在的我,還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存在,不相信車上伸出的觸手,是人類無法解釋的靈異現象。
恐懼褪去,我的視力和分析能力也逐漸恢複正常,我反複觀察許久後,才發現,拖行大背頭的奇怪觸手,並非某種血肉生命,而是一條長長的青色植物藤蔓,能在表皮上,看到植物所特有的斑紋和分叉。
上邊一隻隻鬼爪一樣的東西,不是手掌,而是藤蔓上的葉子,隻是因為這個葉子頂部像楓葉一樣分叉,加上天黑,這才被我誤認為是手掌。‘手掌’上的‘尖銳指甲’,是葉脈伸出的倒刺。
車外的東西果然不是什麼妖魔鬼怪,有了這一發現後,我的心思瞬間活絡了起來,想到了很久前的一件事情。
在警衛大學輔修生物醫藥學的時候,老師給我們看過一段很有趣的視頻,是在苗疆地區一個山穀中拍攝的,視頻主角是一棵不到一米的樹木,樹乾碗口粗細,枝條一根一根垂下,像柳樹一樣,看著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但當拍攝視頻的人將一隻活著的蟾蜍扔過去後,樹木的枝條忽然爭先恐後的扭動起來,隨後枝條飛出,瞬間就將蟾蜍捆住,拖入樹冠內。
之後,便是一段令人心中生厭的咀嚼聲。
因為生平第一次見到以這種手段進食的植物,所以我印象非常深刻,還記得這種植物學名叫青烏鞘,當地人稱蛇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