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光亮,能看到公交車篷頂,有一個朦朧的影子,我躲閃著藤蔓,向前邁了兩步後才看清,那朦朧的影子,是蛇樹的主乾。
我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樹:樹乾粗壯,比水桶還要粗,但長度隻有三十公分不到,像一箱放在車頂的貨物,加上陰天,我們上車時才沒有注意到公交車頂的異常。
它的樹皮是紅褐色的,像鐵鏽一樣,上邊纏著繃帶一樣的灰絮,在樹冠末端,似乎刻著什麼東西,但是光線實在太差,我看不清楚。
樹乾往上,就是像發絲一樣濃密的藤蔓,呈蘑菇狀散落在車頂,此刻都暴躁的蠕動著,它們彼此配合,在空中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格,要把我籠罩在內。
一旦罩住,我瞬間會被切割成無數肉塊。
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將手上的強光手電甩出,拖延片刻藤蔓的攻勢,隨後抄起骨灰盒,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它甩到蓬頂。
我在警衛大學的時候,最出名的絕技,就是一手甩飛鏢和撲克牌的能力,十米開外,我能用一張撲克牌把易拉罐劃開一道口子,一次都不會失手。
我對自己的手感,很自信。
骨灰壇不偏不倚,與蛇樹樹乾撞在一起。啪的一聲,骨灰壇裂開,一壇子骨灰飄散而出,灑滿樹身。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如果我的判斷出了問題,那麼等待我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但同我想的一模一樣,骨灰壇破裂後,蛇樹的藤蔓,忽然間興奮到了極致,每一條藤蔓都像喝醉酒一樣,在空中翻來覆去的蜿蜒、擊打,隨後筆直的朝四麵八方伸出,像受驚的大刺蝟。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伸直的藤蔓集體回縮,拚了命的往樹乾上纏,想蠶食上邊附著的骨灰。
後枝擠壓著前枝,而前枝把樹乾的皮刮下還不罷休,前赴後繼的在主乾上開洞,似乎想從裡邊也掏出些骨灰出來。
眨眼的功夫,蛇樹就把自己包裹成一個滾動的藤球,發出咀嚼骨頭一樣的惡心聲音,再沒一株藤蔓,攻擊我們。
終於,逃出生天了!
我熱淚盈眶。
“大衝哥。”
秦煜忽然叫了我一聲,我發現她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逃過一劫變得好看,反而愈發慘白起來。
我尋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霎時間也變得慘白。車上的乘客不知何時在大墨鏡的帶領下,竟然從車上走了下來。
“抓住他們,給老子抓住他們,隻要抓住他們,我保證將你們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讓你們不用去地下還債。”大墨鏡梗著脖子吼道,我甚至能看到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可見他對我和秦煜的仇恨,有多深。
“走不了了。”
我瞬間就認清了局勢,這接近二十名乘客,個個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他們是罪犯,是殺人凶手,所以他們很清楚,怎樣捕捉陷入困境的獵物。
同樣的,他們也知道怎樣摧殘淩辱俘獲的獵物。
落在他們手裡,下場比死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