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田心源,許久後才開口:“最後一個問題,今晚之前,你確定,從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真沒有。”
田心源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他急的額頭直冒汗:“你不會以為,我之前是做慶典策劃的,樓下的派對,就是我搞出來的吧?
如果真是我弄出來的,當初何必告訴你,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何必給你說,我似乎參加過樓下的派對?
我這個人,出了名的膽子小。如果不是給雅潔燒紙,打死我都不會到南郊來,更彆說,進這棟黑咕隆咚的房子了。
小周兄弟,我用性命保證,我跟你說的每句話,都是肺腑之言。你要再不信,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我懷疑你做什麼。”我哈哈笑著,拍了怕他的肩膀:“你和那對姐妹花在一起生活過,我隻是想著,多了解了解你的過往,可能對抓住小醜會有些幫助。”
他這才釋然。
我示意他息聲後,趴在床下,耳畔,重歸寂靜。
織女。
田心源,朱雅靜,朱雅潔,小醜。
周豔,楊柳,楊樹葉子。
三批不同時代的人,因為這間孤兒院,命運交織到了一起。
究竟誰在說謊,誰在講真話,一時間,我難以辨彆。
就這麼想著煩心事,朦朦朧朧地,我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酸,頭也昏昏沉沉的,瞌睡的不行。
我想睜開眼皮,但怎麼,都做不到。
視線,愈發模糊……
渾渾噩噩的,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走在一條昏暗而又狹長的道路上,形單影隻,仿佛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走到儘頭。
儘頭處,是一扇裝有青銅門環的銅門。
我推開門,愕然發現,孫小桃,就坐在一堆人的斷臂殘肢上,像女王,坐在自己的寶座上。
嫣紅的鮮血,像河流,在屋內流淌。
耳畔,甚至能聽到嘩嘩的血流聲。
馬睿像條狗一樣趴著,被她踩在腳下。
孫小桃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是大象,俯瞰腳下的螻蟻,她與我四目相視良久,忽然邪魅一笑,緩緩道:
“我的‘過去’,比我的‘現在’,和‘將來’,更殘忍。
當腥紅之月升起,世上最冷漠的靈魂將完成交接……
完美無瑕的生命,就在今晚誕生。
而你,就是我身為母親,獻給孩子的,最美味的佳肴……”
話音落下後,她身上,湧出無數扭曲的人臉,每一張臉的表情,都痛苦到了極致。
半虛半實,拖著長長的尾巴,朝我身上撲來。
我嚇得魂飛魄散,扭頭就想跑,但背後,卻沒有退路。
隻有一麵,冷冰冰的牆壁……
牆上,長著一隻猩紅,巨大的眼睛……
不含任何感情,冷冰冰地盯著我!
我如墜深淵,手腳發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身後飛撲過來的鬼臉,一點點蠶食……
但就在這個時候,不知打哪,飛來一隻蝴蝶。
色彩斑斕,背上生有幾個奇怪的銀白色旋渦花紋。
既神秘,又夢幻。
夢裡白頭!
居然是夢裡白頭!
和秦煜手腕上的那隻,一模一樣!
這隻古怪的蝴蝶,拍打著翅膀,落在我的額頭,旋即,腹部的螫刺,直直刺入我眉心,天庭正中的位置。
發自靈魂的刺痛,瞬間彌漫全身。
疼的我一個激靈。
再睜開眼,卻發現我蜷縮著身子,孤零零地躺在床下。
我的額頭滿是汗水,終於,從這場詭異的噩夢中醒來。
這個夢,究竟源自織女的惡意,還是,陷入昏迷的秦煜,善意的提醒?
根本無從求證。
但我愈發警覺,孤兒院的詭異,絕對和孫小桃,脫不開乾係。
我打開手機,現在的時間是23:32分,我和田心源最後一次說話,我記得是23:27,如此說來,先前那一場詭異的夢,倒也沒持續太長時間。
頭頂,傳來楊樹葉子均勻的呼吸聲,小姑娘睡的正香。環顧四周,身邊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異常。
看來我之前小憩的這段時間,並未出什麼幺蛾子。
我剛想喘口氣,忽然,愣住了。
我身邊……
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