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妧似乎猶豫了一瞬,最終轉身朝承光殿走去,身後的華皖手裡拖著一個食盒。
燕伯卿之死後很久崔妧閉門謝客,不與任何人相見,包括君詔,兩人本以緩和的關係再次結冰,直到君詔以齊國關稅為要挾逼著崔妧低頭。
哪怕崔妧背叛君詔同著情人私奔,哪怕君詔親手殺死了崔妧的青梅竹馬,明明互相往對方心裡一刀又一刀的插上去,卻還是要死死綁在一起,不能分離。
謝泠微微揚起嘴角。
“不過一個降國公主還敢如此拿喬,也就是仗著陛下寵愛和謝相脾氣好.......”目睹了方才情形的幾個宮人在牆角低聲議論,話還沒說完,便見到謝泠從一側過來,連忙跪地稱罪,“謝相......”
謝泠一如既往的溫和:“雨後地上濕冷,起來吧。”
“多謝謝相體恤。”宮人站起身來等的謝泠走遠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小聲開口,“謝相就是脾氣太好才會被什麼人都騎在頭上,謝相主持後宮時哪裡出過什麼事,今年那公主一來,宮裡是一樁接著一樁的出事......”
“是啊,這降國公主架子倒是大,聽說前些日子那位說是在宮中抱病,其實啊是跟著人逃了......”
“你們幾個在這兒嚼什麼舌根子?叫人聽見不想要腦袋了?”小駱子從裡頭出來,剛好聽見這話,嚇得連忙拿拂塵把這幾個的腦袋挨個兒敲了一遍,“這話也是你們能議論的?一個個的耳朵都聾了?還不進去收拾?”
幾個宮人垂首挨罵,豎起耳朵聽,內殿果然有什麼東西碎地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像一場可悲的鬨劇。
這樣的聲音他們已經聽的太多,每次過後一片狼藉,都是眾人收拾殘局,若隻是收拾也就罷了,但貴人心情不好,他們自然討不了好,時常被處罰斥責。
一想到這裡就不由得愈發懷念溫雅的謝相,隻是他們始終跪著未曾抬頭,所以也就不曾看見謝泠溫和聲音下的眼睛。
如果有任何人見過那雙冰封的眼睛,就再說不出來她淡然溫和的話來。
裴染疏練家子出身,從小紮馬步都是兩個時辰打底,跪了兩個時辰半點事沒有,站起身來時隻有騎裝上的雨珠輕顫著落下。
“陛下此次墜馬情勢危急,若不是我及時拉住韁繩,怕是馬蹄要從陛下身上踏過去。”
“怎麼赦你無罪以後還要請功?”謝泠神色淡淡,“裴將軍請功得去啟奏陛下,跟我說可沒什麼用。”
“今天夜裡怕是還要落雨,裴將軍渾身濕透,還是早些回去吧。”
“謝泠,”裴染疏的聲音難得鄭重,“你當真不怕那個萬一嗎?到時謝家承擔得起嗎?!”
“謝家時代效忠陛下,其心可鑒,我不知裴將軍指的是何事?”謝泠聲音懶怠,抬頭望向夜空,“隻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當真到了那一步,我隻求速死。”
今夜霧色綿延,無星無月,隻餘一片晦暗。
謝泠一步一步快要消失在視線儘頭的那一刻,聽見聲後輕聲的歎息:“阿泠......”
是欲言又止的歎息,還是無能為力的悵然。
謝泠沒有回頭,眼前的山路步步坎坷,早已不是坦途:“我早就說過,你不必插手。”
這一次徹查裴染疏調用的皆是西山大營兵馬,宮人侍衛一律不用,對外隻說徹查墜馬一案。
排查出人來後儘數交由梅花衛審訊,她再不沾手。
梅花衛獨立於文武重臣之外,暗衛統領常年隱匿行蹤,監視重臣,知其身份能調動者,唯有君詔一人而已,再多一人也就是曹九得。
曹久得當年是侍奉先皇後的老人,也算看著君詔長大,雖然平日裡唯唯諾諾,不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