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鬨了近半年的烏龍戀情,楊欣蘭和朝海是最後知道真相的兩個人。
其中楊欣蘭受到的衝擊太大,畢竟她把宋連飛當了那麼久的女婿,現在突然換了個人,還是她曾要認作乾兒子的人。
一直到晚上,兩家人聚餐的時候,她都還沒能接受這個事實。
楊欣蘭看著麵前的倆“兒子”,舉起裝著椰子汁的酒杯,麵向身邊坐著的陳樺,神情恍惚。
“抱歉……我家揚揚,把你們家這麼顆玉白菜給拱了……”
陳樺也舉起椰子汁和閨蜜碰了一下杯,笑得魚尾紋都出來了:“該說抱歉的是我們家,把你們家那麼大個寶貝兒子拐回來了……”
陳樺是真的高興。
廖星辰從小就不愛說話,安靜得過分,彆家孩子都喜歡和媽媽撒嬌,唯獨她兒子,彆說撒嬌賣萌,這人平時連氣都很少生。
朝揚嘴甜又會哄人,陳樺第一次見這孩子就眼饞,現在終於成了自家人,她連帶看自己那親木頭兒子都順眼了起來。
兩家人商業互吹,誰也不讓誰。
朝揚在餐桌下勾廖星辰的手指,湊上去說悄悄話:“看吧,就說我媽眼裡,你是兜玉白菜,我是頭大笨豬。”
玉白菜哼了一聲,還在為朝揚“緋聞男友”的事情生氣,“的確,你看我,頭頂都是綠色的,好大一兜白菜。”
想起事後宋連飛發過來的罵人短信,足足幾百字那麼多,說什麼“你們倆談戀愛,踏馬的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朝揚笑得頭都要掉,正好餐桌上有一道蒜蓉蒸娃娃菜,他夾了一塊放進廖星辰的碗裡,眯起眼道:“親愛的,多吃點。”
廖星辰掐這罪魁禍首的細腰,咬牙威脅:“你以後少跟彆的男人勾肩搭背,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避嫌懂不懂?”
朝揚應得特彆狗腿:“懂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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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新的分班表被貼在了各班的教室門口,前一天的幾件大事餘熱未退,世寧的所有學生還沒回過神,又被踹進了新的震驚之中。
從理11班到實驗班是什麼概念?
用高考分數線來形容的話,朝揚的這次換班,相當於從大專線直接升到了一本線的位置。
一年不到,近三百分的提升,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有人開始質疑朝揚這次考試是不是摻了水分,說得難聽點,就是懷疑他作弊了。
朝揚懶得去辯解什麼,也沒把那些難聽的謠言放在心上,嘴長在彆人身上他也攔不住。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時間會證明一切。
實驗班裡,廖星辰前麵的位置被人自覺空了出來,宋飛揚原本是坐在那個空位的左邊,這會兒也已經搬到了第一組的前排。
這對小情侶談戀愛自帶殺傷力,尤其是廖星辰,醋起來的時候,自損一千也要傷敵一百,毫無道德和武德可言。
宋連飛作為頭號受害者,當真惹不起這瓶山西老陳醋,隻能有多遠,躲多遠。
韋國學不過出去研學了兩天,回來怎麼好像全世界都變了。班裡不單多了個人,還多了對情侶。
詭異的是,這對情侶還是他曾經幻想過的。韋國學怎麼也想不到,朝揚還真把人家老周的掌上明珠給薅回來了。
而最讓老韋匪夷所思的是,周凱,一個為了廖星辰能跑去鄰校鬨檢討書的人,竟然對他和朝揚的戀情毫無意見,甚至還表示了支持和理解。
有句成語是什麼來著……物是人非,韋國學覺得特彆合適形容現在這個情況。
實驗班辦公室裡。
時隔一個學期,再次擔任朝揚的班主任,韋國學感慨萬千。他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隻要好好引導,走對的路,朝揚會一鳴驚人的。
當然,樓下的惡意揣測,他也有所耳聞,韋國學問朝揚:“彆的同學這麼說你,有影響嗎?”
朝揚搖頭:“沒關係。”
就這?還沒昨天匿名帖上那些留言的殺傷力大呢,經過一天的錘煉和敲打,他已經練出銅牆鐵壁了。
“那就行,不過,我看你和廖星辰好像是前後桌?”
熱戀中的小情侶坐在一起,難免會忍不住互動,影響學習,韋國學警醒朝揚道,“如果我發現你們上課有小動作,還是要強製分開的。”
事實上韋國學多慮了,在家裡關上門進行一對一輔導的時候,這兩人都能忍著寫完所有試卷之後才膩歪片刻,學習的態度半點不馬虎,更彆說在學校裡了。
實驗班的同學皆以為,終於能見到高冷的會長大人和小男友的甜蜜互動了,結果這兩人他媽活得比同班同學還要形影疏離。
又是一天晚自習快結束,朝揚寫完老師布置的作業,感覺手腕和手指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放下筆閒了幾分鐘,一時沒忍住嘴,主動撩前排的方振聊天。
還沒說上兩句,就被後麵的廖星辰用筆戳肩膀製止:“昨晚留給你的卷子,寫了嗎?”
朝揚乖乖的閉嘴,從書包掏出男朋友量身定做的基礎卷,含恨道:“現在寫……”
他心裡無聲罵一句:滅絕師太都沒你可怕。
自從轉進了實驗班,朝揚幾乎每天都要後悔一次——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因為廖星辰的那句情話一時衝動,給自己畫了這麼個超級大餅。
實驗班的學習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彆人是在知識的海洋裡自由翱翔,他在裡麵隨時溺亡。
好不容易挨到周日,朝揚看著麵前的作業,生無可戀。
半天假,六科老師各布置了一張試卷,實驗班不同理11班,你不寫作業都沒人理。
在實驗班,不寫作業,那是要double的——下次老師會多“照顧”你一張卷子。
但最慘絕人寰的不是這個,朝揚怎麼說也是廖星辰親自訓出來的學生,刷卷子刷到半夜三點才睡,這種事他早已爐火純青。
真正打擊人的是,他都已經這麼努力了,可每次測試或著正考,他還是班裡的最後一名,而且還和倒數第二名差了幾十分。
這種感覺就像是誤入了巨人國,周圍全是高分怪物,隻有自己拿著堪堪及格的試卷,弱小又無助。
在這種高強度的學習壓力下,朝揚幾乎住進了廖星辰的家裡,為了方便倆人寫作業,陳樺還給兒子的房間多添置了一張書桌。
窗外的香樟樹依舊茂盛高聳,兩張桌子並排擺著,左邊的乾淨規矩,就連橡皮擦都有固定的地方擺放。
而右邊那張試卷課本亂飛,課桌主人經常解題解到一半找不到橡皮擦,然後他會十分自然的,隨手把旁邊書桌上的給撈過來。
廖星辰瞥了一眼那注定有去無回的橡皮擦,從抽屜裡拿出塊新的,拆開塑料膜放回到固定位置。
“最近家裡文具怎麼總是不見,你是拿去吃了麼?”
朝揚撓臉,也覺得這種情況很神奇:“不知道啊,感覺那些東西經過我的手,就消失到異次元了。”
廖星辰內心歎氣,他想起前天和朝揚去買文具,晨光老板看著滿桌的橡皮擦和草稿紙,詫異問:“你們買東西,怎麼都喜歡成打買啊?”
“最近世寧壓力那麼大了麼?”
到了飯點,陳樺過來敲門,她站在門外溫柔問:“揚揚,今晚要在這兒吃飯嗎?阿姨煮了醬油雞。”
吃貨朝揚成功被捕獲,他舔嘴巴應道:“好啊!我最愛吃樺姨的醬油雞了。”
自從朝揚和廖星辰在一起之後,樓上樓下兩家是有喜也有憂,陳樺多了個貼心小棉襖,天天都能聽見甜言蜜語,終於彌補了過去那麼多年的母親空缺。
而楊欣蘭莫名少了個糟心兒子,少了人在身邊天天鬨騰,她這才覺出閨蜜當時誇的都是事實——朝揚當真是塊寶。
朝海下班回家,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涮火鍋,蹙眉問:“兒子呢?”
“剛來電話,說是在樓下吃了。”楊欣蘭放下筷子,歎氣道:“加辣的紅油火鍋都留不住兒子的心了。”
眼睛被紅油火鍋熏出了淚,楊欣蘭用手背抹眼角,明明生的是兒子,怎麼感覺好像生了個女兒。
“這還沒結婚呢,那小子就天天不著家了……”以後結婚了,是不是就見不著了?
朝海上前安慰她:“又不是隔著半個地球,這樓上樓下的,吼一聲就能見了,愁什麼。”
楊欣蘭稍微釋懷了一點:“我明晚弄點星星愛吃的菜,讓他們兩上來吃。”
時光荏苒,轉眼四月,春天接近尾聲,天氣越來越暖,世寧的學生紛紛換上了夏季校服,白色上衣,領子和袖口是湛藍色的,和下身的褲子一個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