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白瓦的老式建築,牆壁上爬滿了翠綠的藤蔓葉子。
計算機學院的辦公樓是比較老式的建築,幾經翻新,依舊難掩曆史的滄桑感。
教務處的白幟頂燈明晃晃,進去能嗅到辦公室特有的那種陳舊紙質的氣息。
值班學姐幫陸蔓蔓進行了學籍注冊,辦理了相關的手續之後,問她:“昨天到的時候很晚了吧,住在哪裡?”
“去朋友家住了一晚。”
“那程遇去接你了嗎?”
陸蔓蔓誠實地搖頭:“說是路上塞車。”
學姐將報名表遞給陸蔓蔓,冷哼:“她自告奮勇要當交換留學生的接待員,就是為了學校往返的出租車費補助,本來以為她會摳門帶你坐公交,沒想到居然放你鴿子,這就過分了,你放心,我會跟學院彙報。”
辦好手續之後,陸蔓蔓回了宿舍。
因為現在正好是開學季,走廊裡時不時能看到家長幫學生搬運行李,即便是女宿也能見男生的身影。
寢室門口,陸蔓蔓拿鑰匙正欲開門,牆邊一個模樣吊兒郎當的男孩走過來,吹了聲口哨:“你住這兒?”
“嗯。”
陸蔓蔓抬起頭打量他,他容顏略嫌稚嫩,最多不過十六七歲,個子不算高,一米七的身高,耳朵上有釘子,模樣看起來有點野。
他說:“你是我姐室友。”
“噢。”陸蔓蔓說:“你好。”
“借點錢唄。”
“......”
那男孩討好地對陸蔓蔓說:“借我兩百塊,等我姐回來了,還你。”
陸蔓蔓拒絕:“抱歉,我還沒見過你姐,所以不能借錢給你。”
那男孩切了聲:“我姐叫程遇,你們不是室友麼,以後就熟了,她會還給你的。”
程遇?
想起來了,是那個不靠譜的接待小姐姐。
原來是室友。
“程天,你在乾什麼!”
一道尖銳的聲音自樓梯轉角傳來,隨即邊聽見高跟鞋“噔噔噔”的回響。
纖瘦又高挑的女孩宛如一陣疾風,走過來就是一腳,踹在那男孩屁股上:“滾蛋!”
陸蔓蔓嗅到一陣濃烈香水味。
麵前的女孩的假睫毛很濃很密,加上細瘦網紅臉,給陸蔓蔓的第一感覺就是...
梅花鹿。
她把男孩推出老遠,聲音尖銳:“誰讓你過來的!”
“我沒錢了。”
名叫程天的男孩理直氣壯:“找你借點錢。”
“沒錢,問你媽要去。”
“你陪那麼多老板喝酒吃飯,當然有錢。”
“皮癢是不是。”程遇抓起包又要打他,男孩跟她揪扯,大喊道:“彆以為我不敢跟你動手。”
“來啊,來跟我動手。”程遇氣憤喊道:“最好是把我揍進醫院,老子當休假。”
陸蔓蔓趕緊上前來分開他們:“宿舍有監控的。”
程遇氣哼哼地說:“屁個監控幾百年前就壞了。”
男孩還不甘心,威脅道:“你不給我錢,我就去找你那些‘客戶’要錢。”
程遇冷笑:“儘管去,看他們會不會搭理你。”
男孩知道再多糾纏也討不了什麼好,隻能氣急敗壞離開。
程遇打開寢室門,問陸蔓蔓:“你給他錢沒?”
陸蔓蔓搖頭:“沒有。”
程遇將書包往自己的床上一扔:“以後見著他離遠點,不要借錢,即便你借了,我也不會還你,醜話先說在前麵。”
“......”
就在程遇收拾東西準備洗澡的時候,陸蔓蔓突然開口道:“說起來,你昨天沒有來接我。”
程遇端起盆子漫不經心道:“實在太塞車,我晚上還要兼職,趕不過來了,抱歉啊。”
陸蔓蔓表示理解,不過隨即道:“那路費你是不是應該退還給學院?”
程遇拿洗發精的手頓了頓。
找茬啊。
“學校讓你來接我,給你報銷車費。”她特意強調:“還是出租車費,既然失約了,這錢應該退還。”
程遇睨了睨陸蔓蔓,這小丫頭,瘦瘦小小,看上去跟兔子一樣良善無害,沒想到還挺較真。
她摘下假睫毛,邊用化妝棉擦臉,邊說道:“首先,我的確來接你了,不過因為塞車,沒接到。”
“其次,塞車的過程中,我付出了時間,時間就是金錢,所以這筆錢就當我的辛苦費,不會退還。”
“最後,似乎我們要當一段時間的室友,最好友善相處,否則誰都不好過,知道麼?”
半威脅還理直氣壯。
陸蔓蔓站直了身體:“首先,你沒有接到我,即便付出了時間,可是這段時間是浪費的。”
“其次,來接我是你的工作,考慮到上下班高峰期,早點出發,錯開晚高峰,提前到機場,這是正確的選擇,而非因為晚上要兼職,放我鴿子。如果你真的很忙,完全可以不用攬這份工作,讓給彆人。”
“最後,這一年我希望跟你和諧相處,大家講道理。”
程遇不耐煩地扔掉手裡化妝棉,走到陸蔓蔓麵前,她個子比她高出一個頭,精致的輪廓極有禦姐範,居高臨下,氣勢淩人。
“這錢我即便退回去,你又拿不到,為什麼一定要跟我過不去?”
陸蔓蔓立刻接茬:“馬路上每天出車禍的人又不是我,我為什麼還要等紅綠燈?”
程遇盯著她看了很久,冷冷說:“你這人真討厭。”
陸蔓蔓迎上她冷冽的目光:“我也很不爽你。”
程遇斬釘截鐵道:“錢我不會退,你不爽就去教務處舉報我。”
“今天報道的時候已經舉報過了。”
“......”
“你到底會不會做人?”程遇真的有點生氣。
陸蔓蔓脾氣也上來:“我就是這麼做人的。”
就在兩個人劍拔弩張之際,一聲幽幽的嗬欠傳來,陸蔓蔓這才發現,寢室竟然還有彆人。
靠近陽台的書桌邊,有個換白衣服齊劉海的女孩,戴著厚重的框架眼鏡,正在專心致誌地看書學習。
安安靜靜,像隻小白兔。
兩個人互不相讓的爭吵竟然完全沒有影響到她,毫無存在感,仿佛與書架上滿滿當當的書本融為一體,以至於陸蔓蔓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安靜的女孩。
她繼續學習,也沒有理會陸蔓蔓和程遇針尖對麥芒。
程遇說:“沒有什麼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
“你想打架?”陸蔓蔓訝異。
程遇:“敢麼?”
陸蔓蔓嘴角微揚,這些年呆在職業隊,日常的訓練除了叢林拉練和射擊練習以外,還有大量體能訓練,畢竟真人叢林競技,除了遠處槍戰以外,還有一種近身偷襲的戰術。
她放下了自己的書包,問道:“在這裡打麼?”
“當然,除非你想被處分。”程遇已經關上了宿舍大門。
陽台邊看書的四眼女孩,拿著筆沙沙在紙上打草稿,哪怕陸蔓蔓和程遇已經驚天動地扭打糾纏在一起,她也毫無反應。
非常,非常之淡定沉穩。
就像埋伏在叢林中的狙擊手,哪怕子彈就落在自己身邊,她也無動無衷,隻是緊緊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本雅思參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