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裡，說不定已經沾滿瑟提絲的鮮血。
“按我以前家裡的習慣，嫁人就要改名字……”
“蘇明哥哥覺得加在雲雀名字裡，換成姓氏好，還是名好？”
“……”
瑟提絲在說今晚睡過去就不會再醒的事，但她一滴眼淚也沒流。
8月10日。
深夜。
“喔，蘇明哥哥也變得好美味……這麼討厭人家嗎？嘻嘻。”
“小雲雀也是，恨不得人家被扒皮抽筋呢~肚子飽飽的。”
“……”
全身纏繞黑氣的瑟提絲笑眯眯的凝視蘇明。
接下來……隻能拿出全力殺了它。再回去。
又因為這次的任務根本不在意目標死活，隻能蘇明在隔一天會提示結束的任務前，自行讀檔回去。
“其實這樣也不錯呢。”
“沒想到蘇明哥哥會這麼絕望，這麼怨恨人家……明天人家也被蘇明哥哥這樣那樣過。”
“不如就這樣吧。”
它活動著手指頭，“每周給蘇明哥哥和小雲雀一次見麵的機會。就這樣一直當人家的養分怎麼樣？變得再強也不會殺掉蘇明哥哥的，為了照顧蘇明哥哥情緒……臭烘烘的東西隻也可以接受呢。畢竟蘇明哥哥和人家那樣的時候……也很生氣呢。”
8月13日。
晚。
“不該是這樣。”
“我已經放棄再醒過來……它不可能主動讓給我。”
“蘇明哥哥，到底和它做了什麼交易？”
“……”
麵對重新出來的瑟提絲，蘇明沒說話。
有問題嗎？
這地方養出多大的boss其實根本無所謂。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隻要沒看到就不會在意誰的生死。反正沒自己來死的人隻會更多。
隻要就這樣放棄，知道怎麼來這。瑟提絲既不會成為到雪國的大BOSS，也能正常的活著。
“它隻是想饞食蘇明哥哥的負麵情緒。”
“怎麼可能變好心？”
“總有一天，等到它膩了……”
是啊。
總有一天不需要等它膩，自己說不定會先厭煩。而到那時候自己又能獲得足夠多的能力殺掉不知道變多強的深淵嗎？
8月20日。
再次輪到瑟提絲再出來。
“它沒殺人。”
“把人打殘，留一口氣。故意讓越來越多的人來這，到處都是……它喜歡的惡意。”
“……”
嗯。
甚至這些事有蘇明幫忙。說的一周，在它嘴巴裡隨時可以變成‘替我做這件事馬上就可以’，‘說不定人家想打個盹，讓小雲雀一下子出來好久呢’。
“我討厭現在的蘇明哥哥。”
討厭嗎？
那雙眼睛非常灰暗，表情也確實非常冷淡。
8月21日。
淩晨。
“完蛋咯~小雲雀一下子一點反抗的意圖都沒有了。”
“就算人家好心給她和蘇明哥哥見麵的機會，她也不要。好奇怪。”
“……”
它的黑氣比之前更盛，整棟旅館全是。小鎮也漂浮著一層朦朧的黑霧。僅僅是站在它麵前，蘇明的身體就已經皮開肉綻。
“很遺憾。”
“小雲雀從現在開始，隻要我不想讓她醒。她再也不可能醒。”
“和死了一樣。呀，明明給了蘇明哥哥機會……卻把小雲雀逼死了。真可憐。”
“……”
蘇明什麼也沒說，隻是喚出哲學之刃。
附魔。
能加成到武器上更強的免疫。混合之後綻放出些許更幽暗的藍色熒光。
“好可怕的刀……為什麼會發光呢？”
“蘇明哥哥要用這個可怕的東西，殺掉人家嗎？如果殺掉，小雲雀就再也不可能醒咯？和人家一起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救小雲雀呢。”
“……”
已經夠了。
這樣下去獲得既不是獎勵也不是誰的幸福。它壓根不在意雲雀想要什麼，隻是怎樣折磨怎麼來。
“呀，蘇明哥哥還是好強呀……可是，人家最近吃了好多。也好強呢。”
附魔之後的哲學之刃會在時間足夠久之後，被汙染的光芒越來越淡。
“噗呲——”
不經意間，蘇明肋部開了口子。能看到內臟。
無論過了多少次深淵魔女還是不長記性，覺得黑霧能夠抵擋加強版的免疫。但也是，除了自己沒人會知道讀檔過的事。
就這樣以傷換命……
“等等！”
“蘇明哥哥，人家真的會死掉耶？”
“人家剛才是騙人的，小雲雀還活著啦~你看。人家都能感受到小雲雀的痛苦，怎麼可能已經死掉了呢？”
眼見蘇明毫不猶豫刺中它的肩膀，它表情變了。
“……”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腸子拉出來還是活著！”
“憑什麼？！我吃了這麼多，對你一點用也沒有？！前麵都是裝的？！”
猜對了。
但沒有獎勵。
“噗呲……”
血又濺了蘇明滿臉。完成任務該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但現在……
“在人家沒複原之前又砍下來，小雲雀真的會死……蘇明哥哥不喜歡小雲雀了嗎？”
“……”
回答麵色驚恐的深淵的，隻有蘇明揮砍的動作。
是啊。
常規的方法，它根本死不了。得咬緊牙關透支加成了附魔和免疫的哲學之刃，補刀到它不能動彈為止。
已經很熟練了。做過七次……還是八次來著？
“怪物……咕，你才是怪物！”
8月21日。
上午。
小鎮空氣裡依然彌漫著說不清的悶氣。接連的傷殘案，以及挑起的戰爭摩擦……沒幾個人臉上掛著輕鬆的表情。
“是他……”
“快走。彆被盯上。”
“……”
因為幫深淵魔女做了一些沒由來重傷彆人的事，儘管最初想挑不那麼乾淨的人下手，但一個小鎮哪有那麼多不乾淨的人呢？總共也沒多少人口。
蘇明不在乎這些。
隻是邁步在街道。
“喂！”
有穿著衛兵製服的人過來，大概是接到舉報……像自己這樣的罪犯居然大搖大擺沒易容就出來。
探索者公會的人也來了。
有人撐腰，那些開始不敢正視蘇明的人也來了。
“就是他！”
“我們一家就靠我丈夫……”
“……”
圍觀，指指點點。
“手彆動！”
眼見蘇明掏口袋，衛兵立刻拔出劍。探索者公會的人也皺起眉頭。
“啪嗒。”
但蘇明隻是從口袋裡拿出所有錢，放在地上。
“抱歉……這些請拿去吧。”
“我住在前麵的旅館裡，202號房，抽屜還有些錢。”
“抱歉……請原諒我。”
根本不在乎。也不是對他們道歉。
手雖然洗乾淨了，衣服雖然換了。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全身是血，拿著……女人的衣服？”
“……”
已經無所謂了。
會結束的。要逮捕自己也可以，去哪都一樣。會回去。已經完成了。
天氣很好。
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很暖和，但心情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愉悅。
就這樣理所當然的回去，告訴安詩瑤她們……完全出軌了，然後沒能帶回來。出生，連畜生都不配。讀檔算什麼？讀出來結果了嗎？
在這世界，蘇明已經沒有地方可去。隻用呆在原地等，被押著關進牢房。
8月21日。
晚。
很奇怪。任務沒提示完成。蘇明就縮在幽暗的牢房牆角。
單獨的牢房。
難不成都把深淵魔女掏空了，也還是死不掉？
還得……再來一次？
“嘔。”
很久沒有過想吐的感覺。
8月21日。
深夜。
真的很奇怪。蘇明把牢房門鏈砍斷。
“你、你要乾什麼？！”
看守被動靜吸引，看到蘇明手上拿的半透明武器，嚇的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
蘇明沒理會他，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
即便有膽大的看守或者誰上來攔，也隻是輕輕掃開。
“……”
監牢外的小鎮，或許隨著自己落網。稍稍恢複了些許生氣。有人即便是這麼晚了，也在連夜修補被自己燒掉的房子。
瑟提絲的屍體在旅館。
如果它沒死，也不會走多遠。
8月22日。
淩晨。
旅館。血跡依然在，房間還殘留著打鬥後的痕跡。都忘了，結束之後把老板和少數幾個旅客都綁著，掛了暫時歇業的牌子。
“……”
但瑟提絲的屍體不見了。隻有一灘血。
原本和瑟提絲一起吃飯的矮桌上本子攤開著。那很破舊的本子是蘇明以前送給她的。攤開的頁紙有一半都沾了血跡。
【蘇】
【明】
攤開的兩張紙，隻有這兩個潦草到極點的字。瑟提絲的字應該也挺好看才對，這更像是強忍著某種情緒克製著什麼寫的。
勉強翻開被血粘連的頁紙。
【哥哥】
【……】
【我，贏了】
贏了，是什麼意思？
“……”
蘇明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往外跑。
那是瑟提絲啊。
不是怪物。
如果還有可能……必須再嘗試。誰會願意殺掉朝夕相處的戀人？誰會覺得做完這種事之後拿到什麼獎勵會很高興？
去他媽的。
根本就不應該放棄，就算沒奪回來意識也該繼續才對。怎麼會這麼出生？到底要拿什麼回去麵對安詩瑤她們？
【任務完成】
【正在返回現實……成績稍後結算】
取回意識的瑟提絲去哪兒了？頁紙上的血早就乾涸。也許早上就走了。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如果真的有希望，瑟提絲不該是想離開這。更不是死掉。
她也想活著。說過，自己去哪就跟著去哪。身體可以交換，就代表意識可以獨立存在……不知道了。蘇明不再思考。也沒法再思考，任務已經完成了。
8月21日
。
離小鎮有些距離的樹林。
“……”
我一直都在看著。
這是它故意的。我越痛苦，越仇恨……它便越強。
【到底為什麼？】
【你也是怪物……怎麼可能，比我吃的還多……怪物！】
可是它沒想到，蘇明哥哥會那麼不在意傷勢幾乎用以命換命的方式贏了。
以蘇明哥哥的痛苦為樂。
以自己的痛苦為樂。就在親眼目睹……這具身體抓住蘇明哥哥腸子的同時，刀刺進這具身體的間隙，那種表情。
如果這具身體是共享的。自己也是怪物。
憑什麼自己不能成為主人？
爭搶？
不用，隻需要到虛弱的它旁邊，贏過已經很弱還想從自己身上汲取養分的怪物就行。汙染是可以被操控的，所以自己也可以汙染自己。自殘沒用，身體會回複。
那麼，用這具身體自帶的汙染能力呢？它可以用，我也可以。至少在它輸給蘇明哥哥之後，我可以。
怪物也好。
普通的女人也好。
隻要不用再讓蘇明哥哥拿過，都可以。
所以，為什麼還沒死？
體內的怪物隨著身體被汙染的越來越嚴重，徹底沒了動靜。可自己還活著。也許隻是能再活一會？
【你不想再見到他？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住手！】
【你……和他，都是怪物！】
不是要比痛苦嗎？
見到蘇明哥哥被我說‘討厭’之後，默不作聲的樣子。
望著這具身體，說出‘雲雀’但沒辦法，遞過來刀的樣子。
以為我是什麼心情呢？
要比仇恨嗎？
是啊，源源不斷的，多的是。你吃不完吧？我也可以吃吧？
我贏了。
這具身體已經是垃圾，誰也彆想要。彆想修複，我也有控製權。
合上雙眼。
這樣就好，誰也彆想再用這具身體讓蘇明哥哥難過，一起死。
但我等了很久，等到腦袋裡另一個聲音完全沒了。還是沒死。
身體明明被腐蝕到化成灰燼，意識卻還在。
隻是循著氣味，熟悉的氣味……跟著。
意識模糊到，隻記得一部分。
比如，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想跟著。再醜陋也不會被討厭。
再比如，我也結婚了。丈夫比書裡看過的所有角色，都要好。
‘奇了怪。’
‘電腦又莫名其妙亮屏……節能模式開著的啊。’
‘女詭？要來我這屋，她走不了。’
再能看見東西的時候，很亮。他會皺眉頭……似乎不喜歡在移動到床上的時候，我變亮。
感覺忘了很多事。
‘啪嗒啪嗒。’
可我非常喜歡他按著我寄存的載體，一直響。一直看著我發亮的部分。隻是，沒辦法一整天都看我。
不想被討厭。
所以，偶爾偷偷看一眼就好。這裡沒有惡意，充溢著令我感到溫暖的事物。
我找到了。
為什麼要找來這？總覺得，呆在這就會慢慢地都想起來。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