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
下午。
我依然在公司工作。
“安總,您要的糖條。”
辦公室裡的糖沒了,這是我要高秘書去買的。雖說孕期沒法喝咖啡,但也沒人說紅茶裡不能加糖。
“……”
以往的話,高秘書會直接走,但今天卻多看了我的肚子幾眼。
畢竟已經半年多,再怎麼選擇寬鬆的衣服也不可能遮住。
“上次您說要做產檢,是最近嗎?”
“產檢嗎?”
我稍微有點走神,過一會才想起。
昨天早上才接了醫院的電話。已經預約過,今天會提前下班去醫院。
“等會就去吧。”
“等會?那等下要去接蘇總?或者說我幫您提前把蘇總接來?”
“……”
我該怎麼回答呢?
“不用,我自己會看著辦。你去忙吧。”
“……”
高秘書默不作聲的稍稍低頭,出去了。
會覺得我和蘇明先生感情不好嗎?
應該不會。
在她眼裡,大概會認為……我真的自有安排,浪漫的安排。
可實際並非這樣。
本來,昨晚蘇明先生從京都回來,不,應該說是淩晨天還沒亮到家。我很高興。我打算說今天要去醫院。
但普通的溫存後,又告訴我了。
說……明天就是那個日子。
‘不知道這次是怎麼樣。’
‘你想去嗎?我覺得……其實你最穩重吧。’
‘……’
按之前來說我該有些彆扭,然後普通的感到高興。畢竟……哪怕是故意的甜言蜜語,稱讚我,我也會開心。
但總覺得不太一樣。
我就像後知後覺突然回憶起一些事,或者說按網絡流行語說的網抑雲。
為什麼?
正妻,這種詞語會成為我想去努力的動力呢?
我還記得,當親耳聽見夏夜在他出租屋裡,親眼見到夏夜和他糾纏在一起……那種難以言喻的心情。
我能想通,為什麼會接受夏夜。
那是因為,那時候的我無法失去……無法再承受第二次失去。
真的不明白。
在事到如今,蘇明先生身邊已經有了這麼多人的時候,才開始回憶起妒忌是怎樣的心情。
到現在才開始想起,想問……在知道那不是單純的做夢以後,為什麼還能接二連三的有新人。
我是否,隻存在於身體上的魅力呢?
如果不是,如果我有足夠的除身體以外的魅力,那為什麼還會有下一次?
腦海裡有道聲音在說……是你自己說的,不小氣。
也有道聲音在說……不是很早以前就該知道了嗎?沒有自尊心過於白給的女人,隻會變得越來越卑微。如果你要提出離婚,他身邊的替代品……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多的是。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到現在才開始突然反噬……完全沒有征兆。
我以前想過當一個養隻貓過一輩子的女人。遇到他之後,打算付出全部。
然後……也妒忌過。
再然後,我變成了大方到令人詫異的存在。連現在的我回想,也感到詫異,不可思議。完全想不起到底經過何種思想和解。
是不是因為最近老是做被離婚的夢?
還是說,產前抑鬱?
11月12日。
下午。
冬市第一醫院。
婦產科會診室。
“其實沒有那麼多忌口的,隻是說少吃。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著。至少是隨時叫幾分鐘內就能到的。”
“工作有條件的也可以適當放放,你現在不適宜久坐。”
“另外……現在屬於前三後三中間的日子,雖說理論上可以,但最好謝絕。”
“……”
也許是因為服用過夏夜提供的藥劑,就算昨天才同房過醫生都不知道。當然,也許本來就查不出來。
“……怎麼你老公沒來?家裡人也沒陪著。”
“我……他說立馬從京都趕回來,我不要他立馬回來。”
“是嗎?下次可不能一個人來,身邊沒人的話,說不好胎兒不穩定就麻煩了。要放在心上。”
“嗯。”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下去產檢之前我會再通知你。另外如果感到任何不適隨時打電話來。”
該檢查的都檢查完了,女醫生又麵對電腦在表格裡輸入什麼。
“……還有問題嗎?”
等到我坐在那好幾分鐘沒走,女醫生重新看著我。
“沒有,我……我老公其實昨天還是連夜回來了。就是……通宵開車回來,我把鬨鐘關了。沒叫他。”
“是嗎?那還是很關心你嘛。這樣就好,不過下次還是叫醒好點,萬一你出什麼問題他肯定會很自責。”
“還有……要是半夜我說餓了,也會立馬起來給我想吃的東西。外賣點不到就親自去做。”
“嗯……”
“然後,有時候……太累不小心睡著,會發現蓋了被子。頭發也幫我挽到不論怎麼翻身都不會扯到的地方。還有就是……”
“安小姐。”
女醫生打斷了我,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有些嚴肅的看著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關於你老公。”
“……”
“雖說我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但當醫生也有十幾年了,遇到過很多產婦在孩子還沒出生前……嗯,比如情感問題我也開導過不少人。如果你願意說,我洗耳恭聽。”
“怎麼會?沒有情感問題,沒有。我隻是……啊,隻是突然想分享。”
“分享?”
“……”
我到底想說什麼呢?
到最後頂著醫生狐疑的視線出去。
從理論上說,不論是夏夜還是後麵的雪兒她們,都是我一廂情願接受的。我沒有任何可後悔的。
我還是不知道。
這種……捂著胸口,感覺少了點什麼的酸楚。
我可能隻是累了吧?
嗯。
應該是這樣,早知道昨天他回來的時候就該依著他說的老老實實睡覺。不去搞小動作。他通宵開車回來,但我也是接到‘在路上’的消息後就一直沒睡。
我應該想到更好的事。
比如,不論怎麼樣都會回家。
可是我為什麼會因為這好不容易被愛之後應該得到的照顧而歡喜,覺得這樣的照顧給雪兒,給其他很多人也可以呢?我每天都回家,經常回家……婚後對於雙方來說這不都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我是個自私的人來著。
亦如七年前,在還沒確認關係前知道蘇明先生和那庇護所裡的女人有關係,非常生氣。
亦如七年前,在確認關係問‘要不要’得到‘要’的回答之後,那種……以後他就是我一個人的,隻會是我的那種想法。又因為這想法得以實現而感到非常高興的心情。
11月12日。
醫院門口。
商務奔馳停在那,我沒要高秘書來接我。車裡的……也不是高秘書。
“怎麼不說今天要產檢?”
蘇明先生在車邊。似乎剛到。
“……”
“先不說我通宵有沒有影響,就說就算有影響我也能起來。說白了,你去上班的時候我已經醒了。”
捏了捏我的臉。
或許是因為今天天氣有點冷,風也挺大的,他又給我戴上能包住耳朵的氈帽。
“唔。”
剛上車,又被親了一下。
“下次一定要說。明白嗎?”
“真越來越感覺是孕婦反過來照顧我了。”
“……”
我不討厭被蘇明先生主動接觸。嗯……應該說會很高興。
剛才在醫院裡的陰鬱消散了很多。
但又不是完全明快的感覺。
反而升騰起一種不合時宜的想法。
有車。
有錢。
有我。肚子裡還有新的生命。
就算此刻去任何一個陌生的城市定居……隻有我。我也會願意。而蘇明先生……
“瑤?”
“……”
我不想再任由奇怪的心情作祟。用比剛才蘇明先生輕點一下強烈幾十倍的熱情回應。
“這種回應……你想在這乾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
“嗯。,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