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
淩晨。
“想去就去。”
“也並非是打擊誰,我沒這種惡趣味。”
“但是……沒人會想死的不明不白對吧?”
“……”
不等大本營內部出現更大的爭議,蘇明先提出來。
標注哪裡更容易出現高級怪物,哪些地方更安全的路線圖也給乃木阪了。
事到如今,蘇明的腦子就是地圖,不再需要。
11月7日。
晚。
蘇明想著,至少乃木阪會來道彆啥的。
“她,道彆過。”
“嗯?”
“……和你一樣善良,不希望她們白死。”
“我善良嗎?”
“……”
雖說德川愛莉沒再回答,但蘇明大致想得到。
是嗎?
相信自己說的,但想繼續作為隊長,少死幾個隊員之類的。
環顧原本熱鬨的營地。
建好的木屋還在,說實話……就算對比商品房彆墅掛著彩燈那種小木屋,也不遑多讓。挺精致。
可能女人天生就對生活上的事要求更細膩。
有小部分人其實堅定不移的不想去。
但在蘇明的催促之下,也跟著走了。港口和營地哪邊更危險?
都一樣。
原本的選擇是,平安度過一年的同時順便搞點小動作試探母體。
可如今不需要再試探。
它既沒跟著‘餌料’到湖泊或者海水裡,也沒因為少吃便不再生長。
這麼說也不對。
兩個計劃,一是看看能不能把它引到海裡。
二是看看能不能讓它餓死,或者變弱。
但實施起來太慢。哪怕拚儘全力讓營地周圍甚至出現過短暫的怪物真空期,也沒用。
而它也並非是針對蘇明,就單純的擴大,以一種吞噬伊豆所有地區的氣勢越來越快。蘇明驅逐怪物的速度還沒它吃的快,最近一次去千代區,那的怪物少的可憐。
由它出現產生的朦朧霧,離營地不足150公裡。6月來的,一年得生存到明年6月,就現在而言沒這種可能。
所以,接下來必須要麵對它的話,能想到的計劃不就一種嗎?
彆無他法。
11月7日。
深夜。
“哈!”
德川愛莉並沒有和往常一般,是說衣服。
不是漂亮可愛的私服。
久違的作戰服和短靴。
運動鞋固然輕和舒適,但高強度的運動要不了幾次便會壞。牛皮靴不同,很耐磨。
“……”
嶄新的靴子,隨她的動作鞋麵前端出現明顯的褶皺。
“明,和我對練。”
“用真刀。”
也不是不明白那種閃爍莫名光澤的眼神到底代表什麼。
畢竟。
【好感度:155】
【描述:對你有極致的愛意。想與你一同活下去。】
詞條是這樣。
但蘇明真的不太明白。和德川之間似乎也沒什麼太特彆的經曆。
極致的愛意,值得嗎?
還是說,對她而言,自己覺得普通的東西她卻視若珍寶。
嗯。
傲慢。
自己還有很多,腳踏幾隻船,但她隻有一個。也隻有這一次。
11月9日。
中午。
天氣很冷。
德川的體質雖然比普通人好很多,但也因為發抖而換上保暖內衣和厚外套。
其實並非怪物帶來的霧,隻是濕氣的原因。
“明,你要拿出真本事。”
“以後我也要麵對它,隻是把我當小孩子的對練……沒有意義。”
“……”
“我知道,你有就連10級進化者也沒有的能力。”
哲學之刃嗎?
那種東西拿出來,德川愛莉緊握的武士刀隻會有一種結果。
“咯嚓。”
斷掉。
“再來!”
她沒氣餒,至少表麵是如此。
11月11日。
連續兩天。
“咯嚓。”
隻要蘇明拿出真本事,德川愛莉麵臨的結果都隻有一種。
要說有沒有可能,可以故意讓她一招,讓她以為進步了?
那沒意義。
那種進步麵對母體,沒任何用處。
11月11日。
晚。
“明,我想……再試試。”
“什麼?”
“吃怪物的肉,一次吃掉很多。吃到有用為止。”
“好。”
蘇明沒拒絕。
要問正在做什麼?
隻是由著她試驗。相處這麼久,也不難理解。
她一旦有執念,不見到棺材不會死心。
正如當初想複仇。
“對不起。”
“?”
“最近都在練習,沒履行妻子的義務。”
“沒那種東西。”
“有。我知道,明的那種欲望其實很強……”
“睡覺吧。”
“嗯……我,等之後一定會補償。”
世上有這種補償嗎?
沒有。
但為何到這種時候還在考慮自己?
活下去的念頭。
從自我催眠,變成真切的念著。正如反反複複暗示‘我肯定不行’最後真的不行一樣嗎?
11月13日。
中午。
朦朧的霧停留在離營地100公裡開外的地方。
硬要說,這種前後都走不通的包圍圈還算是蘇明製造出的。因為營地這怪物相對來說稀缺很多,所以……它才會放到最後嗎?
依著約定,蘇明憑借腦子裡的路線圖,切割到不少高級怪物的肉。
全都是喉間顏色最鮮豔那部分。
“彆……明彆看著。”
“為啥?”
“會很醜陋。接吻會想起來。”
“……”
其實之前就親眼看過,但她這樣說,就出去吧。
11月13日。
晚。
德川愛莉中毒了。
嘴唇發紫,渾身抖個不停。而且皮膚有多處凸顯出同樣發紫的纖細血管。
“……”
她就躺在木屋裡,那被人送的電動床。
雙眼睜大,望著天花板。
到底吃掉多少呢?
反正,本來滿當當的旅行包隻剩下一個水杯那麼點。全是殘渣。
“對……對不起……”
嘴唇囁嚅著,身體依然在發抖。
蘇明貼到她耳邊。
其實不用這樣,也聽得清。隻是覺得會讓她更安心……嗯,緊握她的手也是。
“對不……起。”
她到底是為什麼道歉?
因為太想幫上自己忙,結果沒幫上反而變成這樣道歉?
沒道理。
自己又到底有多傲慢呢?
明知道德川愛莉說不定會猛猛炫,吃掉很多怪物肉。
哪怕能變強又怎樣?那也沒辦法乾掉母體。
過量之後,哪怕沒中毒,哪怕挺過來,她還是會繼續吃……直到死。
正如現在,雙眼慢慢失去色彩。
一直以來,沒把她當女人。
物品……
起初來這遊戲裡,嘴上說著要把誰當絨布。但從始至終都沒能真有那種心理。
與其說德川愛莉在自我催眠‘我喜歡他’,不如說自己才是在自我催眠。
‘我可能有一點點喜歡德川。’
多傲慢。
到現在心裡下意識也不會稱呼她的名字。隻是德川而已。
知道會死在眼前,也沒多大波動。隻想‘她見到棺材落淚就好了,反正讀檔可以救’。
【很遺憾,目標已死亡】
【當前時間節點:1777:11:13,21:01】
“彆……明彆看著。”
如預料中,又回來了。
“為啥?”
“會很醜陋。接吻會想起來。”
她的表情依然扭捏,完全不像是打算瘋狂吞噬肉塊死也不在乎的模樣。
蘇明出去了。
“啪嗒。”
點燃一隻香煙。
計算著時間,差不多在指尖的香煙燃燒到一半,扔掉。
“……”
推開門,德川愛莉正捧著血肉模糊的東西塞入口腔。
血腥味撲鼻。
她就像做賊心虛,藏起空掉起碼一半的背包。
短短一分鐘吃這麼多。
“明,你怎麼……”
又拚命擦乾淨嘴角沾的血漬,表情很僵硬。連著動作也變得僵硬。
眼神躲閃,再低著頭,仿佛準備挨罵的小孩。
“過量可能會出事,先就這樣看看情況再說。”
“嗯。”
“……”
蘇明把旅行包拉鏈合攏,扔到外邊,坐在她旁邊。
誰也沒說話。
“嘔。”
但她的反應越來越強烈。
先是捂著嘴乾嘔,隨後身子也開始抖動。
嘴唇仍然會發紫。但顏色沒上次看到的深。
11月13日。
深夜。
“對不起……”
當蘇明把完全使不上力的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與上次一樣的話又出現了。
隻不過清晰很多。眼角也迸出些許晶瑩,在微弱的電燈下閃著光澤。
“明明想幫上忙……明明是想變強,和以前一樣。”
“可我……做不到。嗚。”
“對不起。”
“……”
她哭的越來越厲害。
前幾日每天都能在她臉上看到的堅決,要求拿出真本事對對練的表情再也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脆弱。
想守護某些事物卻做不到的痛苦。
德川愛莉的臉其實並不成熟,硬要說算是可愛型的。而她又全然不會以可愛當做賣點。
身材中規中矩。是說,以蘇明身邊的女人為標準。真要說能讓蘇明興奮的也隻有她一本正經平靜的一邊穿襪子一邊靠近,那時候的雙足確實很有魅力。
很玉。
但話又說回來,就隻是這種程度的‘喜歡’罷了。
“……”
蘇明看著她,哼起彆扭的調子。
“嗚?”
她可能一時沒回過神。
起碼怔住半分鐘,才呆呆的望著蘇明。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墜。
“……秘密。”
“嗯,好像是你爸爸最喜歡的?啊,我記得是你嶽父喜歡這個聲優,然後嶽母故意在卡拉ok唱起這首歌,結果嶽父完全不會,隻是喜歡那人的配音?”
“……”
德川愛莉點點頭。
“有長輩活著的時候,總覺得還有人管,有人掛念。即便經濟獨立了,精神也沒能徹底獨立。”
“等某天發現最大的長輩就是自己,不管大事小事再也沒誰會傾聽,沒有傘。才發現當長輩不怎麼好玩。”
“所以,人會需要老伴。除去提高抗風險能力以外,精神支撐也挺重要。”
“……”
窺視德川愛莉茫然無措的臉,蘇明撓了撓臉頰。
“我的意思是說。”
“你擅長不是練習北辰一刀流。並非沒天賦,而是上限被鎖死。或者說短時間內沒辦法。”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你有更擅長也可以做到的事。”
“你看,這麼多木屋,但隻有這間一直會亮著燈。”
“……精神上,其實挺滿足的。本來很累,也會因為看到燈,一掃而空。”
“其實,我可能是最近才開始真的把你當女人。嗯……有點傲慢。”
“……”
說到這,蘇明乾脆捧著她的臉,貼近。
再注視她有些遲疑呆愣的眼神,晶瑩還掛在那,但沒添新的。
“很遺憾,相處一段時間,你也該知道我不擅長說這些。”
“已經儘力了。”
“……”
與她對視可能有十幾秒,緊接著眼淚又開始掉了。
11月14日。
淩晨。
不知為何。
“……”
反正就演變成很荒謬的畫麵。
“現在……知道我是女人了嗎?”
“我有xx!”
“我不是女人,是什麼?!”
“……”
“一點也沒覺得奇怪,是明這種怪人的話……”
能當做她放棄變強的事了嗎?
這樣馳騁。
這樣索取。
“我以前,沒有把自己當女人。隻是也許用的上的物品。”
“嗯。”
“我真的……隻能做到留著一盞燈。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