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天便有邢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紺青,領著一乾人來給乳名喚作迎春的大房庶女收拾家當,準備搬家。
來收拾的幾個下人都是機靈的,瞧著這風向大抵要變,說不得這透明人好幾年的庶女便要翻身,一個兩個都說話恭敬、手腳麻利。
尤其是那紺青,瞧著迎春似乎挺緊張的,便主動上前搭話道:
“姑娘莫緊張,我們太太最是慈和不過了。您代老爺太太在老太君身邊儘孝多年,老爺太太也是念著您的,這次是特地接您家去,好親香親香呢!”
紺青語氣溫柔,笑意盈盈,一番話下來,還真叫迎春沒那麼緊張。迎春心知這嫡母身邊的大丫鬟是在提點她呢,便主動道:
“謝謝紺青姐姐。”
“奴婢可當不得姑娘一聲姐姐呢。”紺青笑著說,又問起迎春往日吃些什麼,玩些什麼。
聽到迎春提起前兒學會了打絡子,紺青便意有所指地說:“女兒家女紅可重要了,姑娘要認真地學。”
迎春聞言眨眨眼,仿佛有聽懂,又仿佛沒有。
兩人之後又聊了幾句,但紺青沒再提什麼。待得東西整理好,一行人回了大房。紺青先安排人把東西送去安排給迎春的院子歸置,便領著迎春去拜見主母邢夫人。
邢夫人此時端坐在正房正位,臉色一般,甚至有點難看。
說真格的,一年到頭也沒見幾次,她對這個庶女真是全無印象。罷了,正如王善寶家的說的,這大房的下人多的是,真看不順眼,不見就是;有下人們照料,出不了大差錯的。
想著,迎春便進來了。按著見禮問候什麼的不細說。
這邊邢夫人見了迎春,看著是個安靜乖巧的,心下有點小滿意,剛想叫人下去休息,卻見迎春羞答答的,給邢夫人送上一隻……有點醜的絡子。
迎春漲紅了一張小臉,結結巴巴地道:“迎兒、迎兒手有點笨,等迎兒學好了,也、也給弟弟做漂亮衣服!”
邢夫人聞言一時有點怔住了。本沒有聽懂這庶女說的是什麼,突然靈機一動,她想起前兒二房傳得很火熱的消息,說是元春給寶哥兒做了一身衣服。不過大房可沒什麼弟弟……
不!會有的,隻要她……這麼想著,邢夫人臉上總算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
此時的丫鬟紺青,垂首站在一邊,叫人看不清她的臉色。
她在想:老爺這個庶女,倒是有點小聰明……
這說了什麼,薛螭能告訴他家父親兄長?
又是邪祟又是救世主的,說出來還不得嚇死這倆古人?!
還有那“站隊”,難道薛螭能大大咧咧地說:哦,其實也沒說啥,他就是打算站慧源背後那位皇子的隊了,不過也得看人家接不接受——
這話能說出來?
不說,打死也不說!
薛螭仿佛是那被敵軍俘虜的將領,不論“敵人”怎麼威逼利誘,決不開口泄露“軍情”!
這作態氣得薛征要死,差點就要上家法了。薛螭見勢不對,立馬使出其精湛的演技,裝起病來。
——最後,這次追問,以薛征薛蟠被心疼幼子的薛王氏訓了一頓,薛螭可憐兮兮的必須喝苦藥結束。
——不過當天睡覺的時候,薛蟠依然摸上了薛螭的床。
“阿弟,”薛蟠搖薛螭,“你說嘛,那個和尚到底說了什麼啊?”
薛螭扶額:“哥,你煩不煩啊!”
“煩!”薛蟠理直氣壯,“所以你快說!”
“……”薛螭不堪其擾。
可那些話真的不能亂說啊!他想了想,決定找些什麼轉移他家煩人兄長的注意力。於是說道:
“那和尚也沒說啥,就是問了我為什麼去那個莊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