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賈璉發現,在看清之後,他心裡居然並沒有多少失落之類的感覺。
不過也不奇怪。既他能接受他與父親是沒什麼父子感情,再接受叔侄之間的,亦不算什麼。
沒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左右,賈璉對念書,更是上心許多。同時為了將來能繼承榮府,更加積極地接受大舅以及父親的教導。
……好吧,如果安排“任務”是教導的話,父親應該算有管他的,吧?
實際上,主要教導他的,是大舅的長子、他的大表哥張潤。
大舅則是隔幾日,就關心提點他幾句。
說起來,大舅各個方麵,其實更符合賈璉對一個長輩的期望。
雖則初次見麵的時候,大舅看著嚴肅得不近人情。可最近相處下來,大舅的表情是沒溫和多少,但已經沒有一開始時感覺的那麼可怕了。
——賈璉想,或許第一次見麵時大舅會這麼凶,是因為他父親當時亦在……所以他是被殃及的池魚了?
這個想法他可沒膽子去證實。
反倒是另一個問題,他問了出口:
父親曾說過,其為保家業已“裝瘋賣傻”多年。賈璉起初以為,是因為榮府內部之故。
可想想,這完全說不過去啊!相反,正是父親裝成一個紈絝,才叫二叔那邊蠢蠢穀欠動、躍躍穀欠試!
賈璉好幾次想開口問父親,都沒能逮到機會;卻於某一次去見大舅的時候,不經意地脫口而出。
開口前,他還沒覺得這問題不該問;在說了後,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當時賈璉正打算說什麼,卻聽大舅說道:“‘裝瘋賣傻’?你父親是這麼說的?”
得到賈璉的應是,大舅張樞繼續道:“倒也不算不對——至於為何,‘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如此而已。”
——這個回答,賈璉至今仍不太明白,隻能默默記在心裡。
……大抵,榮府的問題,遠遠不止他看見的這些吧。
罷了,還不該是他知道的事情,多想亦是無用。
賈璉思緒一轉,轉到他最近忙著的“任務”上——
先前祭祖之後,父親生了急病。那病實在凶險,居然連續幾個大夫看了都說沒法子,直把當時的賈璉唬得不行。
亦幸好,有下人來跟賈璉說起那位慧源大師,他急忙去棲霞寺把人請過來後,父親的病才有起色。
隻是待父親病轉好之後,立馬招來賈璉。人明明躺在床上、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可安排起他什麼時候來侍疾、什麼時候去哪裡該說什麼等等,卻一套接著一套的,思維清晰得緊。
如此情況,差點叫賈璉懷疑,父親的病會不會是裝的?
可彆的大夫都說能收買,那位慧源大師,本就是揚州大明寺的方丈,正兒八經的得道高僧,來金陵又是絕對的機緣巧合。賈璉還沒自信到,認為他的父親有能為請得動這一位一起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