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關於祖師叔的遺體與這個“難題”,幾位師伯師叔一直與師父在爭論不休,至今仍未有定論。
又因師父屬意他在日後繼任大明寺方丈之位,所以,當年寺中曾發生的事、師父前往金陵是要做什麼、尚未謀麵的師弟、與帶來“難題”的那一位之間的“交易”,乃至祖師叔遺體的“不妥”之處……這些種種,他算是知之甚詳的。
隻是,他雖有想法,但……這不是他可以置喙的事情。
——慧源仿佛知曉徒弟的顧慮,突然開口問道:
“元方,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元方念了聲佛,才答道:“師父,徒兒覺得,我等方外之人,實在不該插手那些俗世之事……”
就更不用說這俗事還涉及到皇權!元方的未儘之言儼然如此。
慧源神色黯淡幾分,正打算說什麼,又聽元方說道:“但是,這一切都應建立在百姓的福祉之上。明知道有心術不正之人,為一己私利動用妖邪之術,殘害無辜——若令此等人奸計得逞,恐怕是萬民之禍!這如何能置身事外、不聞不問?
既如今有需要我等出手的地方,徒兒認為,實不該推辭。”
慧源欣慰地點點頭,說:“你能明白,很好。”
元方見此,請纓道:
“師父,那位施主所托之事,就讓徒兒去吧。徒兒希望借此機會,去磨礪徒兒的佛心與醫術。
祖師叔之事,亦是十分要緊……寺中須得有師父坐鎮,方可讓人安心。”
“阿彌陀佛。”慧源思索良久,才說道,“元方,既如此,你便去吧。”
元方一拜:“徒兒謹遵師父之命。”
之後,慧源令元方先下去。待後者走遠,前者轉過身,望著那座舍利塔,眼神深邃難明,最後又是一聲長歎。
——不提元方怎麼徒步北上,亦不提慧源繼續為明戒的屍首發愁。隻道賈家的船隊,行行停停,不疾不徐,終於在十月初七,回到京師。
來接賈赦的是林之孝。後者見船甫一靠岸,便使人跑回去報信了;待看到賈赦下了船,更是急急地迎上去,畢恭畢敬地行了禮,叫了聲“老爺”。
賈赦冷淡地應了聲,斜眼望向林之孝時,便看到對方看著他的眼神裡,仿佛是包涵著千言萬語一般,生生把他看得打了個冷戰。
被這麼一看,賈赦哪有不明白家中的形勢如今是嚴峻到怎樣一個程度?不過此時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沒看他出了船艙就擺了一張“紈絝臉”?想著,賈赦做了個手勢,阻了正穀欠開口的林之孝,反問道:
“爺不在的日子,家裡都怎樣了?”
林之孝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方才差點犯了錯誤——老爺把璉二爺“丟”在金陵的事,早早傳遍整個京師了!如今多少雙眼睛正等著看他家老爺的笑話呢——林之孝在心裡擦了擦冷汗,臉上依然一副殷勤相。現在碼頭上耳目眾多,他自然不好說些什麼,便避重就輕地說了老太太以及幾位主子一切都好之類的話。
賈赦點點頭,讓林之孝安排人去卸行李,他則徑直上了邊上回賈府的馬車。
路上過程不提。反正賈赦剛從馬車上下來,史太君便使人來說要見他。賈赦無奈,亦懶得走路,就命人用轎子抬他過去,直到快到榮慶堂方下來。
門外的小丫鬟遠遠見著賈赦,很機靈地進屋裡去通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