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且心下有了計較的丁秋葶,開始有閒心去琢磨彆的。
——例如,芷蘭為何,處心積慮要謀害太太?
太太當年四個陪嫁丫鬟,芷薇、芷菲、芷芸以及芷蘭,若說丁秋葶最熟悉的,自然非芷薇莫屬。
但在開臉之前,她與其他三位,多少也是打過交道的。
芷薇、芷菲和芷芸,這三個都是賈家的家生子,唯獨芷蘭是外頭買回來的;芷薇不說,芷菲文靜溫和,而芷芸則是機靈嘴甜會來事;芷蘭一直以來,均是一副笨嘴拙舌的樣子。
後麵除開芷薇,其他俱配了林家的管事。
另外,芷芸在家生子中背景最厚,其父母兄弟都是太太得用的,這位亦是最得太太歡心,當初配人直接就指了如今的林家大管家林信。
從顏色上看,芷薇與芷蘭明顯就是賈家備著讓老爺受用的。要秋葶說,芷蘭的相貌,其實要更加優於芷薇。
話說,當初太太有意抬姨娘,大多數人都是比較看好芷蘭。
不過,太太最後卻選了芷薇,就跟老夫人選了她一樣,略有點出人意料。
——是的,同為老爺的大丫鬟,當初那“秋芃”自恃顏色比她好,整日在小丫鬟麵前以未來姨娘自居。太太亦比較防備這位。
如今?嗬嗬。
——但丁秋葶得承認,假如太太選的是芷蘭,隻怕現在這林家後院的情況,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莫非,這芷蘭暗藏多年禍心的“動機”,就是因為?
丁秋葶結合種種訊息,心中生出一個模糊的想法。她抬手掖了掖女兒的被角,唇邊露出一個帶幾分玩味的笑。
……就算真是“如此”,事到如今,做再多又能如何?頂多不過白白賠上自身罷了。
何必呢?
人呐,就得學會,“認命”!
——不提之後丁秋葶在心裡麵怎麼地譏誚,隻說其假模假式地拖了三天,才悄悄地答應了芷蘭。
接下來的發展便一如丁秋葶之前的預料,要收集足夠“咬死”芷蘭的證據,十分的困難。
當然,也不一定就是說那芷蘭對她起了疑心、故意提防著她什麼的。畢竟,這回要謀劃的,乃太太的性命,這本就是必須千般小心萬般隱蔽的;再者,她久居內院,親戚又少又不中用,加上怕太太多想,她自然不敢把手伸到外院去的。
因而頗費了一番功夫,丁秋葶才約莫查到好些個外院裡常與芷蘭有接觸的人,隻是依然不能確認這些人裡有替芷蘭與外頭做聯絡的。
——這樣,可不行啊……蹉跎了十來日卻沒多少“收獲”的丁秋葶,一時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甚至隱隱萌生出幾分退縮之意。
然而沒等丁秋葶下定決心,五月初一這日半夜,久未露臉的芷蘭再次避開所有人來到了慕霜院。
丁秋葶照舊將人領進小佛堂。兩人坐下後,芷蘭沒說多餘話,徑自將一個白色小藥瓶遞給丁秋葶。
丁秋葶接過藥瓶——這是什麼藥?慢性的?烈性的?掂在手上似乎分量不輕啊。這般想著,她便開口問道:
“……這是?”
“這俱是藥粉。”笑得恬靜的芷蘭說道,“請姨娘適度而為。”
丁秋葶挑挑眉,心道:如此這便是慢性藥的藥粉了。她正穀欠再問什麼,就見芷蘭已經半低著頭又說什麼“不宜久待”的話了——顯見是不想她多問的。
丁秋葶無奈,隻得讓人離開。
等小佛堂餘下丁秋葶一人,她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上的藥瓶。
……事到如今,應當如何?當然不能真的去下藥,本來她就沒想過真對付太太;那麼,橫豎是慢性藥,一時出不了效果,乾脆先敷衍一下芷蘭那邊,好爭取更多時間繼續收集證據?
隻是,該拖到什麼時候?到那時真的能收集到足夠的證據嗎?要是中間發生什麼難以處理的突發情況,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