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麻子縮頭縮腦地挨了一頓訓,不曉得是心虛抑或是什麼,不止沒有反駁,還冷汗漣漣地應和道:
“根爺教訓得是!……根爺莫氣,那幫人他叉的都鑽錢眼子裡去了,哪能有根爺您的眼光獨到?
等他們知道茂三狗不聽根爺的話的下場,就夠他們怕的了……到那時候,我看還有誰不是佩服根爺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他叉的、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趙麻子如此拍了張二禿子好幾句馬屁,才把後者的氣捋順了。見此,前者忍不住將心底的疑問倒了出來:
“根爺,我這樣說,您先彆氣哈。之前您讓大夥連夜搬家,明顯是要把那處‘讓’給茂老三那狗娘養的,有一兩個沒腦子的,私下說您是不是怕了茂三狗呢——如今我是明白了,您這是先見之明,免得彆人來逮茂三狗之餘,還順手抄了咱的老窩!
——隻是有一點,我是怎麼都想不明白的。咱們揚州城的落腳點也不止那一處,根爺怎的還另外找人、借了這處屋子?”
——畢竟,他們的“貨物”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哭鬨起來,被人發現端倪可就麻煩了。所以他們的落腳點,可以什麼都沒有,就不能沒有一個出入口隱蔽的地窖!
可現今他們待的這處屋子,乃是張二禿臨時找相熟的人借的。
這戶人家不是做這門營生的,屋子當然沒有適合的地窖。因而那些貨現在都是關在兩個門窗都蒙上黑布的廂房,並著人日夜在門外看守著。
即便這樣,趙麻子這兩天總是忍不住擔心會出事。——
“說你們不長腦子,還真沒說錯。”張二禿罵了一句,還是解釋道,“那隻茂三狗,他叉的一看便知道是那種死到臨頭都要拉個墊背的貨色!
你們等著瞧好了,老子雖多口叫他彆連累人,但他一旦出了事,第一時間準是會把我們都攀咬出來!”
趙麻子是不聰明,但好歹沒蠢得太離譜,聽張二禿這麼一說,立馬的領悟過來了:
是了,揚州城的幾處落腳點,茂老三那狗娘養的都是知道的。若不另外找地方搬……到最後不還是白搬了嗎?!
他叉的、好你個茂三狗!趙麻子想著,不忘對張二禿奉承道:
“還是根爺您想得周到,連茂三狗的後招兒都給堵住了!哈哈,任茂三狗想破頭,都想不到咱們其實哪一處落腳點都沒去!任那些人怎麼搜,亦搜不到這裡來!”
趙麻子眼珠子轉了轉,又道:
“根爺,您看這房子……不論大小還是地段,可都不一般——也不曉得主人家是哪路的英雄?”
朱二禿子瞥了趙麻子一眼,心想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說出來也無妨——省的這幫沒腦子的,糊裡糊塗把人給得罪了,還要他給擦屁股。——想著,便說了。
卻道這屋子的主人,諢名陳大頭,年紀與張二禿子差不多。這人不是做與張二禿子等一樣的勾當,而是替貴人去放“印子錢”的,據說亦頗得那位貴人器重。
陳大頭這條人脈,是張二禿子好不容易才搭上的。再加上對方背靠貴人,他就更不想把人給得罪了。何況如今還借住著人家的房子呢。
趙麻子聽到這些,不禁暗暗慶幸,他沒因為對方那個比一般人都要大的腦袋說些什麼——當然,那陳大頭陰惻惻的表情讓他覺得這位不好惹,亦是原因之一。——他環顧一圈房間的擺設,興致盎然地道:
“根爺,這,放印子錢,是這麼來錢的嗎?看這屋子,嘖嘖。”
“可不是?聽說這屋子也是這麼得來的。”張二禿子見趙麻子聽了他的話那心頭火熱的模樣,蔑笑一聲,敲打道,“把你那些心思都給老子收好了,這事兒可不是憑誰都能插足的。”
沒點能耐與靠山,再稀罕亦是白搭。
被看穿心思的趙麻子亦沒不好意思,反而死皮賴臉地笑道:“不過是隨意想想罷了,我哪有這種能耐?再說,像茂老狗那般忘恩負義、背叛根爺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對趙麻子信誓旦旦的話,張二禿僅是模棱兩可地哼了哼。
趙麻子摸不準對方的心思,心下惴惴之餘,便決定得扯開話題。他語氣十分生硬地道:“……這麼說來,那‘大丫’應該不是那陳大頭的親閨女吧?——我便說了,就陳大頭那模樣,能生出這種閨女來,那可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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