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上清寺街道的霧都青團子辦公地,如果有一萬人,絕對是萬眾矚目,但沒有萬人,隻有三十二矚目。
目光似凸版印刷打印在紙張上的文字,非常明顯,又包含內容。
容偉信直麵目光,“真的不好了,顧陸被人撬走了!”
霧都青團子的公務員對顧陸這名字並不陌生,甚至說很常見。
縱觀組織的宣傳活動“青春紅岩宣傳活動在霧都啟動”“華夏少年霧都少年爭做少年顧陸”“霧都全力打造新時代紅岩先鋒變革型團組織”等等。顧陸的名字經常會出現。甚至領導講話也會說,“從初中到高中,再到新時代青年人的表率。顧陸是我們青團子培養的優秀團員,但我們工作人員不能驕傲自滿……”
巴拉巴拉一大堆,總之甭管你顧陸認不認,反正你上過我們好多次《先鋒報》。甭管你認不認,反正隻要我敢說,你就是我們的業績。
“什麼意思?容偉信你……你不要急,顧陸難道要搬家?”年長頭發多的公務員說。
此時此刻,賀副書記也聽到動靜,走出辦公室,隨即就聽到了——
“顧陸代表黑省的青團子為國語委的保護方言主題活動,發表了征文。還上了《青年報》,就是這裡。”容偉信把話說清楚了。
賀副書記愣神好幾秒,誰的手這麼長?要是川省貴省來搶顧陸就算了,你黑省隔著十幾萬八千裡也動手?過分了鐵子!
三步並作兩步,賀副書記的腳步比外麵的雨滴還要快,接過容偉信手中的報紙。
其他幾十雙眼睛也寫著好奇,但不可能跟副書記搶報紙。
因此都用電腦搜索點有用的東西——
《黑省日報》:普通話和方言從來都不是對立的……“保護方言”活動在我省推廣獲得了巨大成功,被國語委認可。
省報沒太多提及顧陸,但下麵的報紙那提到的就多了。
《冰城日報》:華夏一個擁有五十六個民族、一百多種語言、三十多種文字的國家,其語言文化的多樣性無疑為中華民族的繁榮……正如黑省青團子代表顧陸所寫的文章中提到的“華夏方言文學的版圖一直存在,也一如既往的百花齊放”。
《新晚報》:黑省青團子代表顧陸的文章“方言才是華夏最美的語言”,在保護方言主題活動中起到了非常積極的作用。
都有報道。這確實是在偷水晶,現場眾人沉默。
為什麼直轄市以及以省為單位都參加了國語委的活動,但青年報隻點名誇獎黑省、魔都和冀省?因為這種全國性活動也無明確獎項,但省市配合得好,你肯定也要誇獎兩句啊。提名的三個,就相當於是表揚當地青團子配合得好。
往小了說是嘉獎,往大了說是政績。
“今下午,去八中看看。”賀副書記立刻說。
“賀書記,今天下午的行程安排滿了。”年長公務員馬上回應,並快速說出了下午的安排,要向市裡領導彙報工作。
隻要顧陸不搬家,對市領導來說,幫忙寫一兩篇文章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對整個青團子影響很大啊!
換句話說,為什麼顧陸是霧都人,結果這一次霧都沒被嘉獎,反而是黑省,你不解釋解釋?
仕途就是這樣如履薄冰,也不怪眾人是這個反應。
“那安排一個合適的時間。”賀副書記說,他也意識到這件事急不得。
去八中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就是去關心關心顧陸,好久沒表示關心了。
青年報這類事,準確說國家層麵的活動,沒什麼人討論,反正互聯網上一點風浪都沒。
甚至更多人在討論《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國內上市銷售兩個月,銷量非常喜人,達到兩百萬冊也隻是時間問題。
“《小王子》後勁真的大。”顧陸關注到了國產漫畫的崛起。
這兩年雜誌的銷量一年比一年低,《知音漫客》《颯漫畫》《漫友》等等銷量一年比一年高。
不過咕嚕大王也並未想轉型去漫畫,合成序列不讓他吃這碗飯。
顧陸在放學後坐車來到重大,因為阿爾吉儂掛件非常火爆,準備和重大合作,大概要出版一萬套阿爾吉儂書簽。
這算是聯名嗎?顧陸想著。
書籍的全國銷量一百多萬,百人一套的比例,顧陸感覺應該可以賣完吧?
金屬的書簽是學校視覺設計專業搞的,弄了三版,顧陸選擇了最漂亮的。
今日顧陸去看成品,分贓比例是4:6,大頭是顧陸拿。實際重大壓根就不在意這幾萬塊的收益……準確說,任何重點大學都不在乎這點收益。
之所以和作家搞這個聯名,一方麵小老鼠小鹿,就來自於SPF動物實驗中心,現在還活著(校方是這樣說的)。同時,顧陸在《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也感謝了學校,證明作品靈感來自於此。
綜上所述,重大還可以附帶的展現自己學校設計專業的能力。
24元一套,每套三個書簽。分彆是“花束放墳包圖”“阿爾吉儂照鏡子圖”以及“阿爾吉儂走迷宮圖”。
“設計得真的不錯。”第一次看見實物,顧陸還是忍不住誇獎。
“喜歡就行。”岑副院長說,“隻是,一萬套是不是有點
多了。”
“確實有點多。”顧陸點頭,因為重大不是書店,沒有那麼廣泛的宣傳渠道啊。不足以讓買過書的讀者都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我有在玩微博和嗶哩嗶哩,一會我回家宣傳一下。”顧陸說。
岑副院長點頭,他其實更想少印點,然後告罄,學校也好宣傳。
不過也行,反正筆在記者手中。
顧陸是基於前世阿爾吉儂這書售賣了這麼多,也沒有周邊來推斷的,應該周邊不怎麼好賣。
沒關係,顧陸深入參與,為小王子開發攢攢經驗!
……
大雨拍打地麵,街邊的樹木和一樓的遮雨棚都發出抗拒的聲響。
“劉教授,我們的名單確定了嗎?”統戰部門的趙主任。
明年是2014年,這是個特殊的日子,中法建交五十周年啊!雖然這話說出去不太好,但比較今年的中西(西班牙)建交,中法顯然是更受重視。
因為50年來,中法的關係時好時壞,可創作了非常多“第一”。
法蘭西是首個同中國建立全麵戰略夥伴關係和機製性戰略對話的西方大國,首個同中國開展民用核能合作的西方國家,首個同中國互辦文化年、互設文化中心的國家。重要程度毋庸置疑,中西建交文化交流提前三四個月準備,而這個至少半年。明年也是與挪威建交六十周年呢,都還沒誇獎,隻有個負責人。
“文化交流名單已經確定了。”南大法語係博導、華夏法語教學研究會副會長的劉教授將名單遞交了過去。
趙主任臉龐開始沒變化,當他看完,麵色不悅。
“今年顧陸同學在中西交流會上受到了西班牙文化部門的讚許。”趙主任說,“希望我們明年也能在巴黎取得好成果。”
明年交流團是去巴黎,這裡特彆說明一個誤區,並不是所有十周年都是華夏交流團去國外。2003年就是西班牙文化團來華夏,不出意外,2023年也也是法蘭西交流團入境。
“我們一定會努力,”劉教授明白了趙主任話語中的含義,補充道:“我們其實也考慮過把顧陸同學列入名單。但我們華夏的藝術創作者非常多,也擔心會有所重複,所以多啟用新人。”
“還有一個原因,”劉教授說,“顧陸同學畢竟隻是一個高中生,這種為國家寫交流的文章,如此巨大的壓力,都承擔在學生的肩上,也不好。”
“有道理,哈哈哈,”趙主任立刻擺了擺手,“劉教授是文化交流團的負責人,人選方麵你肯定有考量,肯定是能完全做主的。”
“那我肯定知道,”劉教授順著話往下說,“隻是主任突然提及顧陸同學,我也剛好回想起在擬定名單時非常糾結。”
“時間緊任務重,得勞煩劉教授了。如果有什麼困難,一定要早點說出來,說出來才能解決問題。”
“一定!”
趙主任和教授的談話也差不多了。前者為什麼不選顧陸呢?也沒特彆原因,或許是自己心裡有想法,或許剛才對趙主任說的話是真實的,或許有其他原因,反正和京城十一月份的天氣一樣難以捉摸。
而他本人對顧陸本人沒討厭,也沒欣賞。
另一頭,挪威六十周年負責人上交挪威語的夏侯教授。相比法語,挪威語在國內是真小眾。
關鍵是挪威地盤和人都比較小,相互之間的貿易並不多,提供的崗位也不足。
“人也不好選……”
挪威的人口剛五百萬出頭——顧陸的家鄉YC區常住人口也有百萬,挪威也就五個區。合適的交流人員根本不好找!因此夏侯教授這麼早就開始謀劃了。
“幸好老陳給我推薦了一個人,如果小顧同學還能寫出一篇《不朽的逃亡者》……要求不能這麼高,稍微差點也很好,我也好交差。”
“即便當前上麵部門還沒有讓我開始篩選名單,不過回國了就要去拜訪一番。萬一因為學業壓力過大,不答應就難搞了。”夏侯教授和劉教授的態度完全相反。咦這難道就是冷圈和熱圈的差距嗎?
忘記說了,當下夏侯教授在奧斯陸大學參加一個活動,“魯迅和易卜生”兩位文學巨匠的跨時空對話。
易卜生是挪威最出名的文豪了,全世界範圍都享有盛譽。對戲劇有了解的應該知道,易卜生是西方第一個把社會問題當做戲劇主題來創作的文豪。
和魯迅創作之間唯一的共同觀念可能就是都非常關注國家社會,並想用創作敲醒這個社會。《玩偶之家》《人民公敵》都是非常精彩的作品。
如果西方的人物關係最終都會追溯到莎士比亞,那麼華夏的故事最終會追述到湯顯祖,就好像全球戲劇的諷刺和評判,都能找到易卜生的影子。
華夏和挪威的時差有十五個鐘,夏侯教授白天在奧斯陸大學忙碌的時候,華夏已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