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執從後麵追上正要往隊主家中請假的沈嶺,胳膊一伸,大剌剌搭住他的肩膀,“這事兒真的是真的嗎?”
雖然他們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聽沈嶺說過此事,也答應這兩日好好替他操持一番,到結親那天當他的儐相,可他們還是按捺不住好奇,想多從沈嶺嘴裡聽聽具體的經過。
“哎,對了,你先彆去皮家了,”蘭執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皮家現在應該隻有他兒子皮邱在,知道是你有事兒,他肯定要難為你。”
沈嶺問:“皮保貴呢?”
皮保貴這個隊主當得極其輕鬆,基本上除了需要他出來裝裝麵子的日子,其它時候就窩在府裡花天酒地,乍一聽到他不在府中,沈嶺倒還有些詫異。
蘭執答:“他去綏遠城了。我剛過來的時候,聽一個衙差說,從洛陽來了幾個騎都尉,拿的是兵部簽的文書,不知是要來咱們鎮上乾什麼。府衙裡現在正收拾空院子給他們當住處呢,縣令也急三火四的派了皮保貴去綏遠城接人,這一來一回,估計皮保貴最快也要等晚上才能回來。”
沈嶺聽到這話,點點頭。
話是這麼說,不過皮家還是要去一趟的,他先把自己的來意與皮家管事說明,確保即使皮保貴今天晚上趕不回來,隔天也能有人替他轉達。
沈嶺今天休沐,卻一直都沒閒著,從皮家出來,馬不停蹄的就要去成衣店去量尺寸。
他成親的日子急,衣服來不及做,隻能先找些合適的成衣,最後按照他的尺寸稍加修改。
他在量尺寸的時候,蘭執幾個等在簾子外麵,閒不住,就又隔著簾子和他說話。
“哎……你說你、你怎麼突然就成親了呢?”
盧虎跟在蘭執後頭也歎一聲,“等你成了親,我們這些兄弟是不是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和你想聚就聚了……”
盧豹來來回回看擺在桌子上由沈嶺繼續挑選的喜服,一迭聲的朝簾子裡問,“沈阿兄,和你成親的那位小娘子姓什麼啊?哪裡人士?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說成親這事兒的?”
現在鎮子上對沈嶺是如何有了媳婦的事兒,傳得是有模有樣,光是聽那些說辭,竟像是比沈嶺本人還要了解。
他們幾個都是打小就與沈嶺玩在一塊的,清楚沈嶺的脾氣,也知道沈家的難處,因而實在是想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樣的小娘子,能這麼快就定下與沈嶺成親。
“我說盧二啊。”
不過還沒等沈嶺開口,蘭執忽然拖長了聲音,引得盧豹滿是狐疑的回頭。
就見蘭執自己獨占一條長凳,翹起一條腿搭在上麵,他原本正將目光落在那些喜服的刺繡上,聽到這話,一臉嫌棄的抬起頭,看著盧豹,“你這問法,就連府衙裡的戶曹都不會這麼問,我要是沈嶺,我就不告訴你。”
“那還能怎麼問?”盧豹想不通。
蘭執清了清嗓子,還特地把支在長凳上的那條腿放下來,坐直了身子,煞有介事地道,“這裡麵可是有學問的,你得這麼說——”
沈嶺在裡麵聽著外麵幾人的對話,思緒慢慢飄遠。
她說自己名喚王琅,一直住在富庶的琅琊。
她家中是商戶,當初來武承鎮,也是因為她父親要到附近去做一筆生意,順路在附近考察一番。
她同他說,隻因家中生意越做越大,到後來竟引來了族中覬覦,她父親被族人暗害,自此下落不明;那些人擔心事情敗露,還要對她下手,幸得家中忠仆掩護,她才能僥幸逃脫。
她不甘心家業就此落在旁人之手,立誓要代父奪回來。然而以她一人之力,又難以與他們抗衡,隻能迂回圖之。
想到這裡,沈嶺有些惆悵的想:
如果不是她家中突逢巨變,她是怎麼也不會再出現在武承鎮這種邊陲小鎮的吧。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答應她。
隻是覺得,像她那般美好的女子,不該遭遇那等飛來橫禍。
她的家業被些狼心狗肺的東西搶了,她一人之力微薄,需要一個幫手,那他就幫她完成心願。
她需要一個掩人耳目的身份,借成親當掩護,那他就配合她。
至於這些因由,也不必對旁人說,他隻要自己心裡清楚,他認她這個朋友,朋友有難,他自然要全力相助!
“……沈嶺!沈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