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的兒童檔案全在這裡呢。”李勝男指指自己的腦袋。
確實,楊乘風早早地就被領養走了,而李勝男卻是實打實地在那裡住到了十八歲考上了大學才搬進了大學宿舍,甚至從十五歲開始就在幫老院長管理檔案室。
要說孤兒院的孩子檔案,隻怕除了她,就隻有已經故去的老院長最熟悉。
“行吧你說得有道理。”楊乘風最後說,隨後就喜滋滋把手裡的東西一丟,勾肩搭背地拖著試圖留下來幫忙的路天辰去了隔壁休息室。
李勝男留在辦公室裡,笑眯眯地看著他倆的背影出了門,又拐了個彎消失不見,翹起的嘴角慢慢放了下來。
她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
認識他們這麼多年,自從來到這個夢裡,她有時候會無比慶幸他們是如此信任她,有時候卻又會無比痛恨他們是如此信任她。
就好比此刻,他們放心大膽嘻嘻哈哈地出了門去休息,根本不知道她主動留下來是為了做什麼。
她拿起那份名單,一頁頁地翻,開始圈出來一些名字。
二十二個,這是她最終圈出來的名字的數量,但是實際上那天參加老院長葬禮的孤兒中買過“逆流”表的,卻是二十三人。李勝男看著手裡的那份銷售記錄,上麵唯一一個沒有被她圈出來的名字——蒲海——目光悠遠而深沉。她的視線落在紙麵上,又似乎穿過了這張薄薄的紙,也穿過了她腳下的地麵,落在了更遙遠的地方。
有的時候她會覺得疲憊,摸著死死綁在左小臂末端的那個硬物,會覺得心生怯意。她有的時候會巴望著路天辰和楊乘風的腦子能夠再聰明一點,能夠看到她平靜外表下顫抖的心臟。可有的時候她又會覺得恐懼,怕他們真的那麼聰明,怕他們真的把她看穿了。
但是她已經回不了頭了,不是嗎?從她選擇進入這個夢境的那一刻開始。
她必須走下去。
沈梅其實猜得沒錯,她能倚仗的確實隻有這一塊表了,她再沒辦法弄到第二塊表,她確實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所以她必須走下去。
再怎麼害怕,再怎麼後悔,再怎麼疲憊,再怎麼難過絕望,都必須走下去。
一旦停下或者回頭,後果她都承擔不起。
李勝男歎了口氣,視線重新聚焦在那張紙上的名字上——蒲海。
她回想起在現實世界裡,大概這個時間段,收到過的關於這個叫作“蒲海”的人的一些消息,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哥們兒,對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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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路天辰和楊乘風美美地睡過兩個小時再回到辦公室那塊白板前麵的時候,李勝男正抓著一張A4紙坐在桌子上發呆。
“怎麼樣了?”路天辰問。
李勝男聞聲抬起頭,把手裡的紙遞給他,上麵用紅色的筆跡在顯眼的地方寫出來了一個名字——蒲海。
“這人是誰?我怎麼完全沒印象?”楊乘風把腦袋伸過路天辰的肩膀湊過來看,盯著那個名字陷入思考。
“你走了之後來的。”李勝男說,“一個很孤僻的人,和誰都沒什麼交集。”
“再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