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不想想她為什麼要給?”
趙崇霖不答反問,回答那個話沒有任何意義。
“她明知四兒不要……”
趙崇霖打斷她,“就算四兒要她也會給。”
陳氏看著兒子冷硬的眉眼,心說不還是沒給?
“她是要還您的情。”
趙崇霖的語氣十分篤定,“她就沒打算跟我商量,她自個兒就定了。”
他心知親娘沒說出口的話會是什麼,也猜到親娘心頭定然翻來覆去把他媳婦兒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那些話他不想聽,但也阻止不了他娘會那麼想。
“嶽母和浩昌的事她都記著,您當她說謝就隻是乾巴巴的幾句話?
您當她為何對四兒跟浩昌一視同仁,無非是因為四兒拿浩昌當親弟弟。
不說大嫂如何,您便看看村裡誰家當嫂子的會真心實意管小叔子的?
您是瞧著四兒這半年長高了壯了,您哪兒知道他嫂子擔心他長得太快營養跟不上一天天換著花樣給他做吃食?還上藥鋪撿藥膳給他補。
媳婦兒給他找了,還擔心他沒銀子給姑娘買首飾,怕他出門跟人交際掏不出銀子讓人看低,硬給他塞。
還按月給,她給我都沒給得這麼勤,就怕他身上沒銀子使。
她這哪是當嫂子,當娘也不過如此了。”
趙崇霖一直都看老娘,她不說話不應聲他就繼續說。
“娘還拿四兒當孩子,是小看四兒了。
他連這點兒骨氣都沒有還是個男人?您且看著他日後如何給您長臉就是。”
今日話得多,趙崇霖都覺得自己囉嗦了。
“您早些歇了吧,兒子走了。”
陳氏依舊沒應聲,直到兒子走了許久之後她才忍不住又落了淚。
老二句句不提責怪,句句都是責怪。
他是向著他媳婦的,他跟他媳婦最親。
拿柳氏那個不知四六的和村裡那些沒見識眼皮子淺的婦人跟他媳婦比,他媳婦是讀過書知道道理的,跟那些大字都不識的婦人能一樣?
他們兩口子都好本事,怎麼就不能拉拔一下四兒?
老大那是隻會種地,老大媳婦又實在不像話,但四兒讀了書有見識能一樣?
趙崇霖從親娘這邊回去見媳婦兒還沒有回房,隻有葛春桃一個小丫頭在鋪床。
她見老爺回來立馬停下動作先去看更漏,“還有一炷香夫人就回來了。”
她怕趙崇霖,老爺不發火的時候看著就嚇人,一發火更駭人。
今晚幾位主子鬨得不愉快,她自覺能躲就躲儘量不惹主子們生氣。
見老爺沒有要說話的欲望,她也趕緊手腳麻利把床鋪好。
“奴婢去提熱水來老爺沐浴洗漱?”
得了老爺允準之後腳底抹油一溜小跑走了,一會兒她可不進來了,讓其他人來吧。
熱水剛送進浴房孟嬌嬌回來了,“相公沐浴了嗎?”
“沒。”
“那我伺候相公。”
“嗯。”
趙崇霖說罷就起身往浴房裡走,孟嬌嬌看出來他不高興了,也想好了跟他解釋。
平日趙崇霖不會折騰人,讓媳婦兒伺候他沐浴洗漱這種事少之又少,便是有那幾次也不是真折騰媳婦兒伺候他,最後還都是他親自伺候。
今兒他確實是憋了氣性,他趴在池子邊上背對著人下巴枕在手臂上。
“我到老太太那邊去了。”
他身後孟嬌嬌給他搓背的動作不停,趙崇霖也沒有看到媳婦兒這一瞬間微蹙的眉頭。
隻聽到小媳婦兒說,“娘好些了麼?我們作為晚輩惹娘難受實屬不該。
明日我去與娘好好賠個不是,氣久了傷身。”
趙崇霖不信她就真半點兒都看不出來自己生氣了,她為什麼不先跟自己解釋?
在飯桌上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趙崇霖都覺得媳婦兒不想跟他過日子了,她那架勢就是恨不得一次把情分都分割清楚,然後就好橋歸橋路歸路。
在親娘麵前他有句話沒有說,那些玩意兒跟他媳婦兒比起來屁都不算。
飯桌上小舅子看他眼神跟狼崽子一樣恨不得撲上來咬他,他但凡說一個字委屈他媳婦兒了,小崽子就能立馬躥起來帶他媳婦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