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行刑的這日,孟趙兩族人齊聚一堂慶祝、商議學堂蓋建的具體位置。
趙崇霖和孟浩昌被眾星捧月,耳邊聽儘了恭賀之言,而孟嬌嬌隻帶了孔氏和常磊在菜市口看砍頭。
她冷眼看著台上跪著的三人,對方也看到了她,同樣憤恨的眼神讓孟嬌嬌想到那日在村口他們叫囂著要將她和母親沉塘的情形。
他們早就該死了。
三人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那三雙同樣充滿仇恨的眼神沒有變。
行刑之後有百姓奔擁上去拿饅頭沾血,官兵衙役驅趕卻無濟於事。
孟嬌嬌站著冷眼看著瘋搶擁擠的場麵,越過人頭攢動看到台上倒下的屍體,肩膀上那個口子不斷有血滲出,浸得木板紅得發黑。
那台上砍了不止一個兩犯人,木板也已經浸了不知道多少犯人的血。
遠遠地,孟嬌嬌看到孟浩傑兄弟推著板車而來,白氏抱著兒子站在遠處看向這邊,四目相對的時候白氏閃躲著眼神扭頭。
當初她也是被孟家欺騙了才嫁進孟家的,不然就憑孟浩傑一個鄉下小子如何能娶得到她。
就在孟常氏三人被斬首的同時,朱氏也在兩個衙役的押送下出發前往流放之地。
夜裡隻有孟嬌嬌在家,趙崇霖下午已經快馬返回府城,趙崇良和孟浩昌在村裡沒回
她躺在花架下透過枝條縫隙仰望漫天繁星,心情始終沉悶。
仇人是伏了法,可爹娘也永遠離開了,孟常氏他們就是死了也贖不清他們的罪。
孔氏看了兩次更漏確認已經到了該入睡的時辰,“夫人,也深了。”
孟嬌嬌起身往回走,“明日回去。”
回去之後會發生什麼她有預想過,而今趙崇霖不在沒有人再為她遮擋。
往後趙崇霖不在麵前的時候不定不會少,難道次次都隻能等著他回來再為她出頭?
該睡了,養足精神。
許是知道從明日開始就要不得閒,今夜睡得格外踏實,早起也覺得精神抖擻。
出門時朝陽照在臉上,眼前一片金燦燦。
秋收之後暫時閒下來,鄉下人卻是習慣了早起,而今日他們醒得比平日更早,吃過早飯一個個洋溢著笑臉扛著鋤頭等農具彙聚在村口等待,等人一齊在族長和村長的帶領下來到昨日商定建學堂的地方開始挖地基。
都不用人招呼也不用給工錢,一個個乾得熱火朝天。
不是宗族裡的人也自發來幫忙,他們的孩子雖然不能免費讀書但束脩比彆處減半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荷塘村的人也都自發到來,還有婦女在家煮了茶水送來供所有人飲用。
選址在趙氏族人的宅基地範圍內,在這一點上孟氏沒有一人提出異議,獻出的田地地契上雖然寫的是孟嬌嬌的名字,但孟嬌嬌是趙家兒媳,不管怎麼算都是他們沾了趙氏光。
不僅沒有任何異議,乾活的時候還更賣力。
這處是進村的必經之路,孟嬌嬌被村民圍住寸步不得前行,最後還是兩位族長親自送她一路回到趙家老宅。
趙家隻有陳氏幾個婦人在家,趙崇祥兄弟倆都在村口挖地基,陳氏已經等了孟嬌嬌半上午。
質問的話在看到兩位族長的時候不得已又咽了回去,等兩位族長離開後關上院門才出口。
“老二媳婦兒,不是娘說你,你怎麼不勸著些老二。
俗話說得好,好妻賢妻,平日你看著倒像樣,到了關鍵時候你怎麼半點兒用都沒有?
那些田地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就不能捏緊了?
你才掙了幾個錢就眼睛長在頭頂要上天?那外頭有掙錢的手屋裡有存錢的鬥,你連家裡這幾個錢都看不住還有什麼用?”
陳氏氣悶得一夜都沒睡得著,老二沒走的時候她還得憋著強顏歡笑,他話都說出去了哪還能改?
可這口氣憋得她心肝俾肺都疼,不出了非得憋死她不可。
名聲和田地之間無法取舍,既然已成定局就隻能出氣。
柳氏也恨孟嬌嬌恨得牙癢癢,“可不就是,好幾十畝地呢,還都是上好的良田,你就白白給了外人,我們趙家都還沒有過那麼多地。
你是真大方,大公無私的活菩薩,菩薩您怎麼就不睜眼看看我們這一大家子?”
那些地平白給了外人,比生割柳氏的心頭肉都讓她痛。
大人們看起來劍拔弩張把趙馨兒嚇得縮在一邊不敢說話,隻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