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發覺這半天夫人都崩著情緒,直到扶著夫人上車時發現了夫人手心裡的傷。
坐進馬車她也顧不得主仆尊卑拉著夫人的手心查看傷勢,指甲掐破皮肉,月牙型的傷口又紅又腫,也不知道夫人什麼時候掐的,竟一直藏著。
“夫人不該不顧惜自身。”
見夫人靠在軟墊上垂著眼瞼沒有說話的意思,孔氏也不再多話,翻出藥箱為夫人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藥粉落在傷口上定然是很疼,孟嬌嬌也感覺到了卻沒有任何動作。
崔夫人和那孫老嬤嬤真的是為孩子和崔明曜來的?
若她猜測有一絲可能,那崔明曜為何不早說?
但凡有一絲可能,情況也是有轉圜的機會。
她怕什麼拖累?娘怎麼可能是他們的拖累,不管什麼代價她隻想要娘能活著。
她悔過恨過,當初她要是不顧一切,寧願浩昌不讀書了也要帶娘和浩昌到府城來,娘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娘用自己的命換了她和浩昌自由,他們怎麼就不能用所有換娘能活著?
是他們太自私了,什麼都想要,是他們害了娘。
是她害了娘,與崔明曜有什麼關係!
那時候崔明曜或許有所懷疑,但隻是沒有任何證據的懷疑猜測憑什麼就要求他伸手援助?
就算他真的站出來了,孟氏也不可能信,就算有確確實實的娘家人站在當前孟氏死也不會放娘離開,隻會像螞蝗一樣吸著不放。
都是她的錯,怪不得彆人。
催府,送走了所有客人後崔明曜夫妻和孫嬤嬤在書房內說話。
還沒開口孫嬤嬤就忍不住又開始落淚。“老奴怎麼會記不得大小姐的模樣,老奴就是老糊塗了也記得。
趙夫人與大小姐有七八分相像,尤其是那雙眼睛,活脫脫就跟大小姐一模一樣啊。”
孫嬤嬤幾度哽咽,“是我們來晚了,是老奴沒有保護好大小姐,老奴該死。”
孫嬤嬤悲憤不已,捏拳捶著胸口。
崔夫人趕緊讓下人安撫,這麼大的年紀哪受得住這樣?
孫嬤嬤要是出了事她也沒辦法回去跟老太太交代,更何況她還是大姑姐的乳娘。
“是我太過謹慎害了大姐,若是一開始發現與我們家相同手法製出的香料時我就與大姐相認,一切都不一樣了。
當時我還讓人去荷塘村查了,顧忌這顧忌那的,是我害了大姐。”
崔明曜在收到連婉笙的信之後就悔死了,他沒想到那次離開就是跟大姐天人永隔。
那時候他也不敢確定不敢輕易相認,想著回去再跟母親問問清楚,再由母親身邊的老人過來認認人。
若是誤會便不聲張,若是真的皆大歡喜。
“孟家死有餘辜,死絕了沒?害過大小姐的惡人都該死。”
當年大小姐不忍心城外流民餓肚子受苦做了男子打扮出城去施粥,卻沒想到亂民恩將仇報挾持了大小姐以逼迫崔家給五十萬兩贖金。
老爺準備好了贖金,可對方卻交不出人,他們才知道在被挾持的晚上大小姐就逃走了,隻是大小姐再沒有回過崔家。
彆人都說大小姐死了,她和老夫人如何都不信,大小姐定是不忍連累崔家的名聲這才不肯歸家。
那些低賤亂民什麼惡做不出來,大小姐哪怕是清白的也會有人往她身上潑臟水,往他們崔家身上潑臟水。
“孟家現在還有個二房的孟孝全,大房的長孫現在在牢裡。”
提起孟家的人來崔明曜咬牙切齒,實在太便宜孟浩傑那個畜生。
“小爺,老奴想去見一見牢裡那個。”
陰暗潮濕的牢獄之中,孟浩傑披頭散發抱膝蜷縮在角落,而另一邊是三四個姿態隨意或坐或躺的囚犯。
“兩位,那就是孟浩傑了,你們有話儘快說,彆待太久。”
獄卒叮囑完離開,一直埋頭在膝蓋上的孟浩傑疑惑地抬起頭來看人,他寄希望是白氏來看他。
可在看清人後失望驚恐,趙崇霖害他還不夠崔明曜也要來害他,他們是要弄死他在這牢房裡才算完?
想他死,他偏不死,彆讓他抓住機會,等他翻身後一定要讓趙崇霖和孟嬌嬌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