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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刻得精妙傳神,既像是在為她懷裡這痛苦的死亡而感到悲哀,又像是在為迎來死亡終結的桑德而由衷地高興。

但她和世界上大部分的聖母像又有所區彆——她的神性裡帶著嘲弄,惡意壓過典雅,嘴角的弧度趨近於冷漠,朦朧的五官充滿了邪態的攻擊性。

從被捅破的胸口所湧出來的鮮血順著雕塑懷抱著他的雙手浸下,米白色的石頭一大半已經被血液浸紅,呈現出凝固後的深褐色。

按理來說屍體在死後一段時間中會有屍僵,很難在這樣高難度的姿勢中達成固定,大概早早地就會滑落到地上,但桑德就這樣把自己嚴絲合縫地塞進了這個懷抱之中。在這一刻他已經成為了這座作品的一部分。

一股從腳底冒出來的寒氣竄上藤丸立香的身體,荒謬的既定感讓她汗毛聳立。

她當然還記得自己前兩天去桑德的大學時遇見的那幾個女同學說對自己說的話。

她們說桑德‘在用生命創造美’。

現在他做到了。

他的血、他的肉、他的死被完完全全地供奉給了這座雕塑。

充滿了血跡的懷抱仿佛一顆釘子,將桑德的靈魂釘在這裡。

傑森很快就判斷出了桑德的死亡時間,“看著時間還不久,應該是昨天晚上。”

由於角落的監控還在運行,傑森自然也沒有解除靈體化,於是隻能不動聲色地觀察。

藤丸立香回過神來,連忙在口袋裡找手機,先打911報警。

傑森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在工具箱附近的地上看見了一張寫了字的紙。

就是一張很大的四開的素描紙,黑色的炭筆在上麵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傑森皺眉,念出了紙麵上的內容。

「致艾琳·德萊頓,

(你對我說過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姓氏,但我不知道你的母親曾經叫什麼,原諒我隻能如此寫下,以表莊重。)

在你第一次和我搭話時,你告訴我說:這個雕塑作品好美麗,好有力量,好像有向死而生的勇氣和韌性。我感到了無法言表的開心,因為你唯一一個說出我在製作她時想法的人。

那個時候我還沒走出上一段感情,我和對方都被這段感情折磨得痛不欲生,她生了病住進醫院治療,我的靈感枯竭,石膏再也不成形狀。但我還是無可救藥地對你一見鐘情了。

我有位老主顧是一所教堂的主教,他很喜歡我的油畫,但說實話,他偏愛的類型總是會叫我苦惱很久,他給我發來的那些參考時常叫我頭腦發昏。況且我其實在認識你之後便再也不畫油畫了,畫筆太過柔軟,難以勾畫出你身上的那股力量,我隻能用鑿刀,用純白的石頭,然後再偷偷從你身上汲取一點點的勇氣用來創作。

那位主教對我說:一切的藝術都源於對死亡的恐懼。

我曾經很讚同,因為我確實害怕著它,並懷抱著那樣戰栗的傷感而試圖留下一些轉瞬即逝的時刻。可那都是在遇見你之前,那個時候我隻會瘋狂地畫一些雜亂不堪的東西,好像情緒在我的身體裡亂撞,卻又找不到突破的口子。直到你的出現才拯救了我,令我的一切看起來都熠熠生輝,重活了一次。

藝術會比生命更長久,我祈望你所給我帶來的絢爛能夠在時間的洪流中留下一個小小的縮影。

也許你說的沒有錯,我就是一個自大又廉價的三流藝術家,難怪你如今不想再理我。

但是請你相信我,艾琳娜,即使是我這樣把創作當作生命存活氧氣的卑劣的人,在愛上你之後,那份感情也絕對壓過了個人的創作欲/望。因為我在見到你的那一刻便知曉,無論我最終能夠做出什麼東西,那都無法與你比肩。

你已經是最完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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