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四季都化著精致的妝容,似乎沒人見過她不打扮的樣子。她身上穿著的是當季新上的短裙,性感大方, 以至於密斯卡塔尼克街周圍的家庭主婦們時常帶著點批判性的視線從她的發廊前經過, 好似在懷疑這張豔俗的臉能把那些男人的錢袋子給榨乾, 隻好時刻警惕著她。
柏莎和這群一驚一乍的人說不到一塊兒去, 又懶得向這些人自證,於是乾脆離群索居,反正這條街的租金很低,她開著發廊不至於入不敷出。
偵探事務所和發廊不過一分鐘的路程, 柏莎以前也認識馬裡科·拉曼, 大約是在幾年前, 這個外地男人忽然出現在哥譚, 然後接手了那棟老房子,做起了偵探的業務。
拉曼偵探長了一張英俊帥氣的臉, 況且他年輕又熱情,二十歲出頭,整個人卻沉穩得體,身上透出一股叫人難以捕捉的神秘氣息。年輕與成熟兼備,英俊與氣質相應, 這樣的人太少見了,在拉曼才到這條街沒多久, 事務所便人來客往, 就算有些人沒什麼委托, 也要上門來說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要麼找貓找狗, 要麼出軌調查,恨不得連家裡的水管堵塞都要繞著路上門來問兩句。拉曼偵探的性格很好,通常也不拒絕,樂於幫助每位上門來求助的顧客。
所以那些男人們忌憚拉曼就像是女人們在意柏莎一樣。
柏莎和拉曼少數的打交道就是在每年的春季,挨過冷冬後,拉曼偵探就像是冬眠的小動物蘇醒般,要到她的發廊裡把頭發剪短,也就這會他們倆人能夠聊上幾句。
偵探是個健談且博學的人,涉獵範圍甚廣,無論談論的是什麼話題,他都能搭上幾句,從當月的時尚雜誌聊到街尾誰家裡的離婚分手,言辭幽默,介於不正經與嚴肅之間,也怪不得每天都有人樂此不疲地去事務所閒聊。
所以在柏莎得知拉曼的死訊之時還很不敢置信,那樣友善的人居然死於非命,這讓她感到無比的遺憾,每個曾經在私底下偷偷說過拉曼偵探壞話的人在她眼裡都可能是潛在的殺人犯。
藤丸立香才到這條街上沒兩天的時候,柏莎就已經注意到了她。聽說她是拉曼的侄女時,柏莎仔細觀察了幾天,雖然一點都沒覺得相像——一個混血兒和一個亞裔,有著通俗意義上漂亮的臉蛋,但五官完全不相像——不過藤丸立香身上的某種氣質卻叫柏莎感到熟悉,那簡直和拉曼偵探如出一轍。
不過好奇歸好奇,柏莎是個性格強勢,多少有點離經叛道的人,偵探事務所對於她來說似乎遙不可及,她想象不到自己生活裡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偵探存在的。
柏莎年少的時候父母便因病去世,她十一二歲就得自己養活小了六歲的弟弟。早些年她很拚命,有什麼活就做什麼,拉貨、保潔、門衛,隻要能掙到錢,她就不在乎有多累。後來漸漸走運,慢慢攢起了錢盤店鋪開發廊。
越是有人說她是靠男人吃飯的,她就越是要表現出自己強硬的獨立態度,恨不能把銀行流水單貼到那些人的臉上給他們看。反正對於柏莎來說,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她都能在穀歌裡找到解決的辦法,麻煩不到彆人頭上。
但現在,她猶豫著,好像黔驢技窮,終於遇到了一個穀歌上無法解答的困境,不得不去求助他人。於是她站在了‘迦勒底偵探事務所’的大門口,按響了那個門鈴。
藤丸立香沒想到會發生的這麼快——她昨天淩晨才幫梅根找回了媽媽,和傑森變回原樣的時間還沒有超過二十四小時,按照43號以往挑剔委托人的程度,她掐著手指頭算時間,怎麼想都覺得下一起委托至少也要再等上半個月的時間吧,不成想一眨眼的功夫委托人居然就已經找上門了。
更彆說這位委托人是柏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