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和工作有關,到他這都沒商量。
張曉丹泄氣,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你生氣了?”
江措又吸了一口,說:“沒有。”
他想起剛才那個單薄的身影,頭發被風吹的淩亂。幾天前回老家見了也是那樣子,看著魂不守舍風吹就能倒一樣。
江措牙齒咬著煙,閉了閉眼。
張曉丹以為他生氣了,搖著他的袖子道:“我不說了還不行麼,都這麼晚了,不想回電視台,去你那兒坐會兒好不好?”
江措睜開眼,咂了口煙。
他說:“我還有事。”
張曉丹失望的哦了聲。
江措在街上給她叫了輛出租車,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車來。張曉丹坐進車裡朝他擺手,看見他點了下頭朝反方向走去。
礦山的夜晚星空昏沉,像一塊黑布罩著。
江措一人抽著煙在路上走了很久,回到住的巷子。租的屋子很簡單,一室一衛,客廳巴掌電大,一張床,衣櫃裡亂七八糟。他一個男人,也不怎麼收拾,平時除了待在消防隊,調休偶爾回來一趟,基本也很少在。
窗台上擱了幾瓶酒,前些日子長城送的。
江措打開窗子,直接手開了一瓶酒,仰頭往嘴裡灌。他看著窗外一片黑漆漆的山城,偶爾有幾處光亮。
他點了煙靠在牆上,腦子昏沉。
好像今天下午那個短短的瞬間不太真實,怎麼會在這遇見她。比以前淡定了,沒那麼任性了。
以前什麼樣子?
高考考完最後一門,跑出考場看見他,笑嘻嘻的跟中了彩票似的,攤開手嚷著要他給獎賞。後來帶她去遊樂場,開心的跟個幼稚園小孩一樣,要坐摩天輪,拉著他排長長的隊。
那天她特彆開心,坐在摩天輪上一直往下張望,回過頭的瞬間江措探身親上她,女孩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身子一縮,將頭歪倒在他肩上,不敢看他。
他抱著她悶聲笑:“不好意思了?”
她會抬手錘他的背,沒一點力氣跟撓癢似的罵他,不會罵人,隻會羞紅著臉叫他名字,說江措你不要臉。那年她多大,剛十七歲。
夜一深,山城的風吹進來就有些涼了。
江措將喝完的酒瓶扔進垃圾桶,兜頭脫掉短袖,一邊解皮帶一邊往浴室方向走。沒走幾步,聽見有人敲門。
他皺了下眉,將皮帶係好,過去開門。
小五和長城兩個人笑眯眯的站在門口,小五靈活,從他身邊先擠了進來,鼻子很快一皺。
“這麼大味兒。”小五回頭,“你喝了多少酒啊隊長?!”
江措跟著走近,問:“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在外邊碰見張記者了,坐車裡哭喪著臉。你不夠意思啊,人家大老遠趕回來就想和你多待會兒。”長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倒好,一個人跑回來喝悶酒?”
江措靠在桌上,又點了根煙。
長城:“不會是因為下午那個女人吧。”
江措低頭,沉默的抽著煙。
“隊長,那女人你誰啊?”小五一臉八卦的樣子。
江措從煙裡抬頭,眼神裡帶了點警告。小五縮了縮脖子,對長城拋了個繼續的眼神,長城去了他一眼。
“太閒了是麼?”江措道。
小五嘿嘿笑:“不是我囉嗦,昨天救火的時候就是她跑過來采訪我的,我還叫你來著,可你壓根不理。”
江措拿著煙的手一頓。
“她應該跟張記者是一個電視台的吧。”小五琢磨著,“以前怎麼沒見過啊。”
江措啐了一口煙。
長城笑道:“我說小五,你打什麼算盤呢?”
小五道:“隊長要是認識,我這不近水樓台麼,是吧隊長?那女的你什麼人啊,前女友我不介意啊。”
長城一腳踢過去,小五側身一躲。
“真出息你。”長城道,“邊兒去。”
小五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這不開玩笑呢麼。”
江措將抽了一半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裡,後背離開桌子,站直了道:“我去衝個澡。”
說完轉身進了洗手間。
他脫掉褲子掛在鏡子跟前的鐵絲繩上,開了涼水衝澡。水流從頭發上往下衝去,緩緩流過胸膛。
這些年長時間的訓練出隊,再加上他的身體本就高大挺拔,整個人身上似乎有種蓄積的力量,強大,精悍。寬肩窄腰,八塊腹肌,線條流暢,雙腿繃直,已經是出入火場血氣方剛的錚錚鐵漢。
有次她問他:“人家都說男的到了中年都會發福,真的嗎?”
那時候他剛把她睡了,吊兒郎當靠在床頭,就連事後一支煙都硬生生忍住了,回味著她身上的甜香味,不要臉的笑笑說:“咱先蓋個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在他懷裡亂滾,罵他流氓。
花灑下江措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氣,仰頭由著水流噴在臉上,男人的麵色隱忍,咬著牙,雙臂撐在牆上,隻剩下腿間的晃動還活著。
門外長城在喊:“隊長,我們先走了。”
小五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江措喘了好一會兒,衝了一下,關了水,沒有穿內褲,直接從繩上拉下褲子套腿上,光著膀子開了門,褲子拉鏈沒有拉上去,隱約能看見一團黑色。
他重重往床上一趟,手蓋在眼皮上。
那個夜晚他一直醒著,抽了一宿的煙。當年追她的時候,表白前一晚也是抽了一宿的煙,才做了決定。
時間可真他媽快,都過去七八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