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重重的閉了一下眼睛,抬手拂過她臉頰被眼淚浸濕的頭發,緩緩彎下腰和她平視,盯著她的眼睛,說話聲音很輕,生怕嚇到她一樣。
江措道:“那個孩子……”
他話到一半,徐魯猛地痙攣了一下,推開他就跑,被江措用手一圈,從後麵緊緊抱住。她掙脫不開,牙齒都要把下唇咬破了。
徐魯慢慢不掙紮了,無聲的掉眼淚。
江措將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臉慢慢下滑埋在她的後背。昏黃的房子裡,男人的肩膀一直在輕輕顫動。
徐魯感覺到後背的溫熱,濕了。
她是打算將這事兒埋心裡一輩子的,就連方瑜都不知道。她一個人去醫院打了胎,一個人回家,就像睡了一覺一樣,醒來就病倒了。
那晚她做了很多噩夢,害怕很多事,害怕他恨她,又怕他不回來,怕再次麵對他,怕他和彆的女人戀愛結婚,怕他已經不愛她了。
江措咬緊著牙,哭的隱忍。
徐魯被他圈在懷裡,聽著他壓抑又克製的悶哼,慢慢閉上眼睛,一行清淚流下來,過了很久,睜開眼,目光清明。
她緩緩道:“我都忘了。”
江措嗓音低沉沙啞:“恨我嗎?”
徐魯在他懷裡搖了搖頭,她微微側頭看著俯首埋在她後背的男人,他高大挺拔,出入火場從不猶豫,這麼多年頭一回見他哭。
她輕輕問:“你呢,恨我嗎?”
江措的肩膀重重顫動著,胸膛起伏著。他沒有說話,將她圈的更緊了,好像是要把揉進身體裡一樣。
過了會兒,江措說:“結婚好不好?”
徐魯後背一僵。
他將她整個人轉過來,四目相對,她的臉頰濕透了,他撥了撥她的頭發,彎下腰,俯首在她眼前。
江措低低的:“嗯?”
徐魯忽的哇一聲,哭了。
她這次是大哭,直接哭出聲那種,有些忍到極致的崩潰,眼眶瞬間濕了,淚水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江措將她的頭抱在懷裡,微微側臉,慢慢垂下眸子看著她顫動的肩,痛苦的紅了眼眶。
徐魯抓著他的衣服,臉貼緊他的胸膛,哭的很難過,好像要把攢了這麼多年的力氣都用完一樣。
他就這樣抱著她,一直到她哭聲小了。
那個早晨徐魯哭了一個多小時,哭到嗓子都啞了,整個人一點勁兒都沒了,被他的胳膊圈著才站得住。
他也讓她哭,不說一句。
等到她哭累了,在她懷裡都快站不住的時候,他將她攔腰抱起,走去臥室。她筋疲力儘的靠在他身上,眼睛乾澀的疼。
江措沒讓她躺下,將她扶正坐好在床邊。
徐魯低眸,有氣無力的看著他。江措半跪在床邊,雙手扶著她的腿,抬頭仰視,靜靜的凝視著她的眼睛。
江措說:“就從頭開始好不好?”
從頭開始嗎,徐魯混亂了。
那年他們第一次做,他就是這樣的姿勢,半跪在床下,仰頭看著她,像是在觀賞一件很珍貴的瓷器一樣。
他二十一歲,她十八歲。
她高中剛畢業,考上了江城最好的大學。他輟過學,混過社會,後來和朋友合夥做生意,那時也還一無所有。
那晚他問她:“怕嗎?”
她害羞著低下頭。
現在,清晨七點半,深秋,2009年。一個封閉的小縣城,一間臥室。他是消防員,她是記者。他二十八歲,她二十五歲。
他低聲問她:“還愛我嗎?”
屋子裡安靜,厚重的窗簾擋著光,臥室的門關著,隻有他倆。他看著她,她低著頭,本來已經乾澀的臉頰,又忽的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江措笑了:“我記得你剛上大學就把戶口遷出來了,當時好像已經隨時做好要和我去領證的準備了,是不是?”
徐魯眼眶已經噙滿淚水。
江措笑道:“水做的嗎?這麼愛哭。”
徐魯皺皺鼻子,臉色沒那麼蒼白了。
江措抬手握上她的胳膊,低低道:“再過兩天,等這邊的事兒辦完,我們就回江城結婚,好不好?”
她哭道:“誰說要跟你結婚?”
江措笑笑:“現在整個消防隊都是你是我前女友,還特意從江城跑過來找我,咱乾脆坐實了算了。”
徐魯罵他:“不要臉。”
江措笑大了:“再罵兩句。”
徐魯抬腳踢了他一下,江措笑意漸深,緩緩呼出口氣,悶聲笑起來,胸腔微微顫著,半晌認真的看向她的臉。
然後叫她:“妍妍。”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