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周圍的樹叢開始搖晃,蹦出來三個虎頭蛇尾的奇行種,拿著彎刀,圍住四人。
“亻爾,女子。”景羽揮手道。
三個妖怪顯然沒料到在場的有四人,他們也仗著自己有三等鍛體的境界囂張地對四人嘲諷道:“哼,敢破壞我家主子的計劃!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凝曲先是查看自己靈力的狀況,然後隨意的凝聚出三顆水球,輕輕彈指,就洞穿三妖頭顱,三個妖怪出場沒過五分鐘,就一命嗚呼。
“哎,我感覺你靈力的純度又變高了,是不是馬上要突破到七等識天了?”景羽通過觀賞剛才那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後發出疑問。
凝曲點點頭。
休息三天後景羽也算是能正常趕路,就是陳雪韻又開始憂鬱狀態,每天撫摸自己的鼻梁,而搖頭歎息。
走官道更容易被追蹤,四人現在改走山路,冬天蛇蟲稀少,山路除了崎嶇一點,其餘的都比官道好。但是真的如此嗎?
某天中午,四人餓得不行,在原地休息,景羽提著火銃去打獵,他早就把密室裡的那封信拋之腦後,什麼維護正義,槍就是用來打鳥的。他的槍法已經爐火純青,隻要視線裡出現會飛的鳥類,他就開槍,然後拖回去烤著吃。
今天的鳥肉還沒烤,四人就被一大幫人馬團團包圍,帶頭的是一位手握羽扇,膚色白皙,五官柔和清秀,一隻眼戴著眼罩的美男子。
“二當家,就是這些人把我們巡邏的獵鷹擊落,現在還架火烤上了。”隊伍中有一個壯漢出列,抱拳說道。
那位被稱作二當家的美男子用羽扇遮住半張臉,讓景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對方沒有生氣,想必是打算和解,於是景羽捧起烤完的鳥肉大吃。二當家笑出聲,依舊沒有生氣,他讓眾人下馬,自己盤腿坐在景羽一邊,看著景羽吃肉。
“你這麼看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景羽擦掉嘴角的油。
在他後麵,喬絮和陳雪韻在搶肉吃,兩人一起拽著一隻烤鷹,最後以陳雪韻撕走一隻小腿宣告比賽結束。
“你們彆太得寸進尺!”那位壯漢衝上來,擼起袖子準備教訓眼前這位死魚眼的家夥。
二當家舉起羽扇,彈開壯漢的衝刺,後者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二當家,他們都這樣了,你還忍著,兄弟們可忍不了啊!”
“沒事,等他們吃完再說。”美男子打個哈欠,翹起二郎腿,躺在地上。
景羽也沒好意思讓這麼多人馬等著,隨便啃了幾口囫圇下肚就用衣擺擦手:“我吃飽了,你跟我說就行。”
二當家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打趣道:“這麼好的獵鷹吃幾口就丟了?會不會太浪費。”
“沒事,他們會吃。”景羽用手指向後麵的三人。
獨眼美男用羽扇輕拂自己的臉頰,若有所思,問道:“我看你們風餐露宿不容易,不妨來我的寨裡坐坐,大家都是講義氣的兄弟,不會謀財害命,況且你們也沒有財,對吧?”
景羽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但是又找不出原因,穿越過來後他是天天為錢發愁啊。
能養這麼多人馬的山寨必然規模浩大,有專門的空地當馬場,寨中房屋建築精良,應當花不少錢。景羽開始好奇他們打劫的對象都有誰,尋常的商隊可拿不出這些油水。
那位二當家仿佛能看穿景羽的心思,笑道:“我們不劫鏢隊也不會去搶小本生意的商人,大當家立山為王的那一天就定下一個目標,要搶就搶大的,如今他雖然不在山中,但是精神永存。”
“你們不會搶的是貴族吧?那不是要殺頭的嗎?”景羽的臉煞白。
“不!我們搶的是附近縣城的庫房!”
景羽脫口就是國粹:“臥槽,十條命都不夠用啊!”
二當家遮住嘴,笑道:“怕什麼,官兵到現在都沒出麵,說明朝廷壓根不在乎我們這種彈丸之地。”
景羽苦笑,大臨現在的官府是有夠腐敗的,不是被妖族勾結就是各種玩忽職守不作為。虧他之前覲見聖上的時候還認為那個九五之尊挺板正的,現在想想他私底下估計玩的時間比處理政務的時間還多。
“所以放心在我們這住幾晚,就當是相互幫個忙,留個人情。”二當家滿意地看著整座寨子。
夜晚四人在一間房內開會,白天的時候那位目前的掌管者二當家表現出極大的友好,不過此人城府比較深,猜不透他的心思。而景羽則認為山寨中有很多令他的直覺感到不安的地方,說不清楚問題出在哪,總之不能久留,最好要點盤纏之類的早早上路。
“我有發現,他們山寨人員組成中不止有人,還有妖,不過那個二當家或許是知道的。按道理來講,大部分人類都難以接受妖充當同伴,說明這個二當家的心胸很寬闊啊。”凝曲發言道。
景羽聳肩:“你們要知道,他們搶的都是官府,單靠人類是不夠的,收點妖不是很正常?力氣大,還能用法術。”
“鄙人認為這個二當家也許讀過書,對每次行動的規劃都很有謀略,要是走科舉說不準能當軍師。”陳雪韻尤為欽佩那人的氣質。
次日景羽就主動找到獨眼二當家,想了解為什麼山寨中還有妖的存在。
“你聽說過司空家族嗎?這是個五百年前就由盛轉衰的沒落貴族。在家族還興盛的時候,那會中原不是大臨,而是前代王朝大平。以前人族和妖族並非沒有和睦過,大平還提倡人妖通婚,以此來鞏固兩國的友誼。司空家族就是這一環中的一個角色,負責與妖國貿易,且搭設驛站。很不巧的是,到我這代,僅僅剩一個族譜,其餘的物件,一個沒留。明明友好的兩國,卻爆發戰爭,大平覆滅,被妖族親手扼殺。我小時候曾一度對妖族產生怨恨,沒有他們的入侵,又怎麼會讓原本實力強大的家族沒落,可是我錯了,錯在兒時的我眼光狹隘。”說著說著,司空二當家流下眼淚。
景羽沒有打斷他,讓對方的情緒宣泄完。
二當家抹掉眼淚,開始回憶:
如果上頭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絕對不會讓那件事發生。這還得從我五歲那年說起,當時我對妖族還是怨恨的,我當時的誌向就是去京城當大官,然後發兵攻打妖國,於是早早就去學堂念書。一天下午我和學堂裡認識的夥伴去山裡玩,山裡樹叢密而且多,有人提議玩鬼抓人,一人當鬼,原地數數,其餘人躲起來,不讓鬼發現。我比較聰明,選在一處山澗附近,我當時並不知道那座山頭其實有山匪,而且是專門殺平民的暴徒。
因為躲得實在太遠,我怕夥伴找不到,於是就打算跑回去,結果好巧不巧,遇上一夥山匪剛搶完某個村莊,馬背上還放著衣衫不整的幾位婦女。
隊伍前方的首領發現了我,他們覺得我會報信,於是想都沒想就衝上來把我拎起,掏出刀想砍我頭。當刀口離我隻有幾寸的時候,我的求生欲望使我爆發出全身最大的力氣,我掙脫他的手掌,但是我的左眼卻被戳傷,當時眼前一片鮮紅,看不清路,我是爬的。
幸運的是,有人來救我了,第一次見他是他與常人無異,穿著打扮就是江湖俠客的模樣,腰後掛著一柄橫刀。他與那幾人發生激烈的戰鬥,期間為了使用全力他顯露半個真身,我看到了兩條狐尾,一對尖耳朵。他想抱著我撤退,可是我當時情緒平靜下來,根本沒去理他,因為最恨的妖族出現在我麵前,我自顧自的跑走,可是他為了確保我有充足的時間跑下山回家,硬是與那幫山匪激鬥兩個時辰,後麵一人擋下三十人,重傷而亡。
二當家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他的眼眶再次泛紅:後麵官府出麵,我跟著官府一起上山,看到了他的遺體……頭部插著十餘枝羽箭,大腿處是嵌入肉中的斷刀,一條手臂被截斷,另一臂血肉模糊,被砍得皮開肉綻,身上的衣服也沒一處完整的。官府一看死者是妖,山匪也被殺掉許多,於是草草拋屍荒野。
從那天起,我就改變對妖族的看法,我恨妖國入侵中原,又恨喜歡相殘的同類,我也明白任何生命都不應該由身份決定意義,而是通過行為,來表現自己的精神。
回憶完這些,二當家涕淚縱橫。
“精彩。”景羽鼓掌,“你的理念比我先進多了,也許該讓你見見顧丹青那個老登。”
“久仰顧先生大名,他可是當代為數不多的豪傑!”二當家的獨眼充滿憧憬。
司空二當家看向景羽:“講講你的經曆?”
“實不相瞞,我的記憶丟失,隻記得自己是京城定明司的司丞,跟顧丹青是忘年之交。”景羽尷尬地說道。
“無妨,就憑你這兩個資曆,遲早會名震天下。”二當家揮揮羽扇,吹散兩肩的黑發。
喬絮一身傷地跑到兩人談話的房間:“景羽,妖族的那幫人追過來了,就一位,但是是七等識天境,我快……不……行了。”喬絮暈倒在門口。
“什麼!完了完了,這裡也能被他們找到,二當家,你們寨子裡最強的什麼水準?”景羽撓著頭皮,絕望地說道。
二當家眯著眼,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最強的都跟大當家出遠門了。”
這下景羽麵如死灰,他生無可戀地癱坐在地上。
“對不起,說實話我挺想跟你一起去趟京城見見顧先生的。不過……人生總是需要留點遺憾在的,你要是下次與他見麵,替我帶句話:他的天下和平的理念,不止他一個人堅信,我們這些大平王朝的老家族,都支持顧先生的想法。”二當家安撫景羽道。
“你要去乾什麼!”景羽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他拉住二當家的衣角,後者提過來他貼身的羽扇,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外走去。
司空二當家對著整個山寨喊話:“弟兄們!咱們一起出生入死三四年!從來沒怕過誰!今日有外敵敢挑釁我們的權威!大家一起上,給我拿下此賊狗頭!”喊完話他便爆發出五等煉神境的氣場,如同一陣春風,帶領五十餘人與七等大妖廝殺。
景羽重新振作,他收起羽扇,背著昏迷的喬絮,去找凝曲和陳雪韻二人。
凝曲剛準備釋放法力,就被趕來的景羽攔住,他說道:“跑吧,他們在拖延時間,七等識天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更何況你的情況不穩定,反而會影響其他人戰鬥。”
陳雪韻用符紙先行帶走昏迷的喬絮和發愣的凝曲。
景羽轉頭看去,那位七等大妖一掌擊出,像大浪拍岸,磅礴氣機直接將幾位二等三等的山匪震碎,在他的眼裡,這五十人都是螻蟻。
沒有時間給他思考,景羽也使用符紙,逃往山腳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