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夜沒睡,顧尚辰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睜眼之後愣了兩秒才想起來這不是他的房間,結果一扭頭就發現蘇少言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這會兒正靠著床頭看書。
顧尚辰隻見他捧著書的手指纖細修長,骨節處微微突出卻很是好看,應該是屬於男人中比較秀氣的手,於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想下一秒,蘇少言的視線就從手中的書轉到了他的臉上。
一個躺著,一個坐著,視線相交的瞬間,蘇少言如畫的眉目突然就像花兒一樣綻放了,唇角也微微勾起,笑得很是迷人,顧尚辰不知怎麼的突然心裡一陣悸動,於是趕緊錯開視線。
看了看這透亮的天,不用想都知道現在日上三竿了,於是忍不住調侃道,“還以為你今天會很忙呢,沒想到還有閒心在床上坐著看書。”
畢竟周全剛死,蘇少言不僅要收拾他留下的一堆爛攤子,還有他們蘇家各種店鋪酒廠的生意需要他收整,以及蘇家上上下下多少事,這些事可都落在了蘇少言身上。
顧尚辰一副沒打算起床的樣子,蘇少言合上書看向顧尚辰,這才戲謔道,“我倒是想去忙,可我如何下去呢?”
“咳咳~”顧尚辰這才發現他這身高體長的睡在人家床上,而蘇少言本來就腿腳不便,他可不就擋住了人家下床的路了嗎?
“怎麼不把我叫醒啊,跟我還客氣什麼。”顧尚辰尷尬的一骨碌坐直起來。
蘇少言卻隻微微抿唇淺笑著,也不回答,倒是顧尚辰很是過意不去,看著他艱難的往外挪,乾脆一彎腰一伸手直接就給人抱了出來,動作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而蘇少言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僵硬彆扭,他隻是淺笑著任由顧尚辰將他抱到輪椅上,然後又見顧尚辰將他的鞋子提過蹲在他的身前,竟是要給他穿鞋。
“你……”蘇少言急忙一把攔住,“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在他的想象中,像顧尚辰這樣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貴的能人,不然他不可能有那樣的氣度和膽識,身手更是無人能及,所以給人穿鞋這種下人做的事,他怎麼能為自己做?
已經抓著蘇少言腳踝的顧尚辰仰頭看著一臉震驚的蘇少言,“我怎麼就不能做了?難不成我的鞋子都是自己飛上腳的?”不都是自己穿的嘛,而且要不是他看蘇少言腿腳不便他又怎麼可能幫他穿?
所以說幾千年的封建思想真的是根深蒂固啊。
蘇少言怔了怔,不過倒是被他這句話逗笑了,“你說得對,現在都是新時代新思想了,可我總是……”蘇少言想著自嘲的笑了笑,要不他怎麼總羨慕顧尚辰隨性灑脫,有時候他真的離他很遙遠,他的思想總是那麼與眾不同。
顧尚辰卻望著眼前這雙比他來說秀氣太多的腳戲謔道,“看你這腳,光看腳還以為是個姑娘呢,又小又白的。”
其實顧尚辰肯定是有幾分誇張的,蘇少言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他雙腿殘廢的時候已經十五六歲,腳就算再小也不可能有女人的小,隻是比起一般男人的腳,蘇少言這腳絕對算小的,而且因為雙腿殘疾的關係,他的腳不僅白還常年冰涼,其實看了挺讓人揪心的。
蘇少言知道這人在開玩笑,但還是抑製不住的微微紅了臉,心裡隱隱有些喜悅,又有些難為情,同時還有幾分隱藏的自卑,顧尚辰身手不凡,而他卻雙腿殘廢。
“你又在取笑我。”蘇少言隻是笑了笑。
“這絕對是讚美,”顧尚辰說完也有些後悔,人家雙腿殘疾已經夠慘的了,他這不是傷口撒鹽嘛,於是趕緊補救,“我是說你這雙腳生得很好看。”
顧尚辰說著趕緊給他套上鞋襪,卻不知道蘇少言因為他這句話,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哦對了,田賢才那裡你打算怎麼做?”顧尚辰突然問道。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借他的手收拾周全,同時用周全的小金庫暫時穩住田賢才一舉兩得,但看田賢才這幾天的反應,必定是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蘇少言神色一暗,“田賢才這隻老狐狸確實不好對付,周全被折磨成那樣,昨晚他又那麼興師動眾的來蘇府,除了對付你之外,可能我一直想要的東西也落在了他手中。”
田賢才一向狠辣,他在周全身上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而且既然他對周全用了刑,就說明他已經洞悉了周全身上的價值,而現在他輕易的將周全扔給了蘇少言,這就說明他已經得到了這個價值,而這將成為他今後對付蘇少言的新籌碼。
“嗯,看來咱們還得從長計議。”原文劇情什麼的早就被扭曲得沒了蹤影,現在的顧尚辰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果然如他們所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田賢才那邊都沒什麼異動,周全的小金庫夠他補充一些軍需的,加上這田賢才也確實有一些手腕和途徑,不知從什麼地方弄回來小量的軍火,總之短時間內並不會找蘇少言攤牌。
而蘇少言這段時間以來,每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周全一死,家大業大的蘇家所有責任都落在了他身上,關鍵周全丟下的是一個爛得不能再爛的爛攤子,沒有渠道和名單,加上現在四處動蕩,蘇家遲早要完。
所以這些天來,顧尚辰陪著他奔走在蘇家幾大商鋪和酒廠,已經陸陸續續辭退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工人,酒廠也已經完全停止運作,甚至連蘇家上下幾十口的下人也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十來個,現在的蘇家,很快就會養不起他們了。
“蘇家終究還是敗在了我手上。”蘇少言歎道。
“這又不是你的錯,換了彆人還不如你呢,”顧尚辰勸道,“再說了,你們家祖傳秘方不是還在嗎?流傳下去早晚有一天還會發揚光大的。”
蘇少言卻不說話,隻是越來越消沉。
顧尚辰隻能安慰他,蘇家最後的希望可能就握在田賢才手中。其實經曆了那麼多,蘇少言也想明白了,在這個混亂的年代,那些東西得到了也沒有用,是這個時代終結了蘇家,他隻是還有些不甘心,有些執念刻得太深而已。
而且對於田賢才這個人,不管他有沒有籌碼,也不管蘇少言放不放得下那些東西,他都必須要麵對這個人,換句話說,隻要田賢才留在茂城不走,他早晚都是要打蘇家的注意的,不管是為了蘇家這偌大的家業財富還是祖傳秘方。
果不其然,平靜了小半個月的田賢才終於又有了動作,邀蘇少言第三天到今悅樓喝茶聽戲。
兩人一商量,決定靜觀其變。
但顧尚辰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他卻收到了吳家當家老爺的邀請,也就是他身體原主的親身父親。
顧尚辰起先是不想搭理的,但是他突然想起原文劇情裡這吳家的戲份也不少,也是各種找蘇少言的麻煩,而他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蘇家的祖傳秘方。
所以說麻煩雖小但還是要解決的,況且吳家跟他這個身體的身份有著無法抹除的血緣關係,倒不如他一次性解決,也省得日後麻煩,所以當晚顧尚辰還是去了。
到了約定地點,果然隻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和一個吊兒郎當的青年坐在那裡,而那個吊兒郎當的洋裝青年顧尚辰先前見過,正是先前在今悅樓欺負蘇少言的吳二少。
顧尚辰大刺刺的往那兒一坐,跟個大老爺似的,然後不耐煩道,“有什麼話趕緊說。”
“你——!”那吳二少當即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不過顧尚辰的身手他可是記憶猶新的,所以教訓的話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咽了回去,隻弱弱的憋出來一句,“我可是你二哥。”
“切~”顧尚辰不客氣的一聲嗤笑。
倒是這老頭沉得住氣,明明已經氣得微微發抖但還是忍住了,畢竟小不忍則亂大謀。
“孩子,你的身世你是知道的,之前是我疏忽才讓你受了那麼多苦,可你畢竟是我吳家的血脈,你身上還流著我的血,所以你永遠都是我吳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