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又一指。
柳葉刀猶如飛騰的銀蛇撲向它的目標。
三兩聲重物跌落地麵的悶響後,來自無窮儘的飛刀暗器的壓力頓時消失了。
衣裳摩擦樹枝的窸窣聲昭示著幸存的偷襲者正在撤退。
荒野和黑暗,都不利於進行一場追逐行動。
一行人驚魂甫定,王妧自然做了最安全的選擇。
誰知,在距他們一行人不到一裡的地方再次傳來了搏鬥聲。
難道偷襲者偷襲不成,反而遇襲了?
追還是不追?
王妧猶豫不決。
“我去看看。”
王妧循聲望去,月光正好從六安身後一寸寸往前移。
他的眉眼和鼻尖被染上一層霜華的鎧甲。他微微一笑,霜華又瞬間消融於無形。
一股莫名的情緒充滿了她的心。她低下頭,揉了揉眼睛,說:“去吧。”
沒過多久,六安帶回來幾個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偷襲者遇上的不是彆人,正是準備暗中繞過屏領潛入濁澤的龐翔幾人和執意跟隨而來的路嬰。
那些偷襲者冷不防撞見他們幾人,意欲殺人滅口,反被擊殺。
六安遞給王妧一截三指寬的黑色布條和一些暗器。
他指著布條說:“據我所知,這是暗樓長老烏翎的標記。”
王妧分辨出布條上繡著一根金絲邊墨色鳳羽。
她還沒說什麼,路嬰便跳出來接過話頭,說:“這兩天,客店周遭刺探消息的人也突然多了起來,莫大哥派人送信去離島,姐姐,你沒收到嗎?”
他原本以拜師學習之名留在梓縣客店,逮到機會便對著王妧一口一聲“老師”,叫個不停。王妧嫌他吵鬨,教訓了一頓,他才改過來。
當然,除了王妧,也沒有人挑他的毛病。
王妧確實沒有收到信。不過,紅葉已死,暗樓遲早會作出還擊,這一點她心中有數。
“終於開始了……”
…………………
梓縣客店前廳,莫行川坐在燈下擦拭短刀上的血汙。
這時,傅泓來了。
她步履匆匆,氣息不平,額前的發絲還沾著深夜的露水。
莫行川看了她一眼,指著一側的椅子,讓她坐下說話。
傅泓卻坐不住,不過片刻又跳起來,麵對著莫行川說:“濁澤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石璧帶著精兵守住屏嶺,那陣勢就像是……像是真的有厭鬼要出來作亂似的。”
她的最後一句變成了小聲嘀咕。
龐翔和沈平幾人也因為這個原因不敢大張旗鼓地翻越屏嶺,而是選擇繞遠路進入濁澤。
莫行川比她鎮定許多。他收起擦拭乾淨的短刀,說:“石璧訛了我們三百顆聖丹,本來就是在為進濁澤做準備。姑娘早已料到此事,你何須驚惶?”
傅泓低下頭,心知莫行川說得有理,嘴上卻不服:“難道,我們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白白被他訛了?龐翔是相信姑娘,才和鬼夜窟做了交易。他先前拿那株乾草當成眼珠子一樣寶貝著,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來,你是在替他抱不平?”莫行川笑了笑,反問她。
傅泓惱了,轉頭就要走。
“姑娘就要回來了。”莫行川用話攔住她的腳步。
王妧來信說,鄭氏已經從離島動身,他需要安排人手護送鄭氏回滁州。算算時間,鄭氏早應該到了……
果然,傅泓停下來。但她卻不回頭,隻是支起耳朵聽他還要說什麼。
“姑娘豈會做任人宰割的魚肉?她既然已經決定插手濁澤的事,就不會叫龐翔吃虧。你說龐翔相信姑娘,他又怎麼會不懂?”莫行川耐心做了解釋,又說,“這幾日,客店四周有不少宵小出沒,你出入小心些,假如遇上了,不必手下留情。”
傅泓心中一動,答應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