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把林鹿兒交給我,豈是要我把人當成祖宗供起來?我想知道什麼,林鹿兒不敢欺瞞我。你當時的計劃,就是帶著她一起離開,再去梓縣找王姑娘。我說得對嗎?”
小荷的話準確無誤,薑樂無奈隻得點頭承認。
“見到王姑娘以後呢?”
薑樂不想回答小荷的問題,卻又無法拒絕。
“她受人蒙蔽,我必須告訴她。”
“你還真是固執。”小荷回過頭來,笑著說道。
薑樂不服,駁了一句:“至少,她不會善惡不分。”
小荷聞言收起笑容,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就是薑樂和她的區彆。
他若是善,她便是惡。
“王爺是什麼樣的人,王姑娘比你清楚。更何況,她招惹了一個強敵,若無王爺援手,她隻會死得更快、更慘。”
薑樂將信將疑。
“你之所以關心她,是因為她識破了花五娘的詭計,順帶救了你的命。可是,我也救了你一次,在你的眼裡,我和她難道有高低貴賤之分?”小荷提高了聲調質問道。
薑樂一聽到花五娘這三個字,便亂了心神。
他來不及細想這番話裡的怪異之處,連忙否認:“當然沒有。”
“那就好。”小荷的臉色緩和下來。
薑樂心裡平添了愧意。
在他養傷期間,小荷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對小荷隻有感激。
“我還以為,你恨不得和我撇清關係呢,畢竟,我在王爺手下做事,你是看不上的。”小荷說著,繼續往花園中間走去。
園中小道兩旁,紅山桃樹的花苞在溫暖的陽光下悄然鼓起。
小荷折了一枝,拿在手中賞玩。
薑樂卻沒有她這樣的閒情。
“我從沒這麼想。你也有你的苦衷。”他麵帶憂容。
身無長物的他拿不出任何東西報答小荷的恩惠。當然,他更不能做忘恩的小人。
小荷湊近枝條上還沒開裂的花苞,輕輕嗅了嗅。
她眼波一轉,反問道:“我的苦衷,你真的能理解嗎?”
薑樂被問住了,既不好說他能理解,又不好說不能。
隨後,他聽見小荷的歎氣聲。
“你若知道我為什麼要刁難林鹿兒,恐怕會更看不上我。”小荷垂下目光,語氣中帶著幾分幽怨,“我使喚林鹿兒做的粗活,是我從前就做慣了的。我遇見過的刁難比她多千次百次,每一次都沒有人替我說話,我隻能熬,隻能忍。可是,林鹿兒出賣你,甚至動手想要殺死你,你因為她重傷垂死,卻還是選擇原諒她,讓我不要為難她。她那麼幸運,幸運到讓我嫉妒。我控製不住我自己,總想讓她嘗一嘗我受過的苦。”
薑樂半張著嘴,恰好對上小荷那雙比紅山桃花的花苞還要動人的眼睛。
惶恐之餘,他不明白,為什麼小荷有膽量剖白心跡、眼神卻泄露出心虛?
但他不敢探究,隻是急著否認。
他對林鹿兒絕無私情,也不可能有私情。
靜悄悄的花園裡隻剩下幾聲鳥啼和薑樂顛三倒四的講述。
什麼惡犬傷人,什麼草菅人命……
什麼失蹤的孩子和傷心的母親……
什麼替人送死……
小荷全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花氏姐妹這樣拙劣的伎倆,也就騙一騙薑樂這種沒有心眼的人罷了。
“你想去梓縣見王姑娘,我可以幫你。花五娘和小寶兒的下落,我也能打聽出來。我隻求你一件事。”
小荷的聲音隨著輕風落入薑樂耳中。
“無論你想做什麼,都不要撇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