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麻心裡一緊。他不怕死,但落在仇家手裡、受儘折磨又是另外一回事。
六安並非隻在口頭威嚇。
劉麻感到左手臂傳來劇痛。他忍耐了一會兒,右手又被高高抬起。
“住手……”他的聲音有氣無力。
他既然無法硬抗,便隻能服軟。
“兄弟,我錯了、我錯了……我自作孽,我活該,你放過我吧。”劉麻說變臉就變臉,“親娘的菩薩,我是被鬼蒙眼,才來埋伏你,你大人大量,彆跟我一個散人計較,哎喲,疼死我了……”
六安仍舊防備他。
“你們這些人……做不成長老的心腹是有原因的。你說說,會是什麼原因?”
劉麻不肯認,卻強不過六安的堅持,違心說道:“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不,”六安按著他的頭,靠近他耳邊說,“想做長老的心腹,得有一副硬骨頭。”
“硬骨頭……”
劉麻渾身僵住,隨即不甘地掙紮起來,最後像條蔫巴的老狗、發出嗚嗚的哀鳴。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不僅小看了六安,而且……他永遠也無法戰勝六安。
六安緩緩放開劉麻,朝馬匹消失的方向追蹤而去。
有人悄悄從他身後跟上來。
六安沒有回頭。
“你不問我,怎麼趕走那個放冷箭的人?”沙啞的嗓音來自一個寡言的青年人。
嚴沁眼下的青黑之色被他蒼白的麵龐襯托得越發明顯。
他和六安一樣一夜未眠。
“我相信你。”六安停下腳步,轉身說道。
見嚴沁不說話,他又掉頭前行。
“他逃得很快,我攔不住。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我的身份。”嚴沁追上前補充說。
六安的身形頓了一下。
“沒事。就算讓那人看出來了,也無妨。”
無論是劉麻,還是另外那個沒有照麵的人物,都動搖不了他在紅姬跟前的地位。六安有信心消除二人的影響。
嚴沁不再開口,悄然隱身於林木之間。他會在六安找到馬匹後遠遠跟隨,一路同行,就像一根係在風箏上的線。
路旁,受傷的劉麻緩過一口氣,將臉轉動半圈朝向天空。
“祝結巴的爛舌頭!我一定要……哎……”
他沒有時間咒罵賣消息給他的祝結巴。手臂上的傷勢不容許他分心去做彆的事。
遠遁而去、又如劉麻所料折返歸來的焦鐵袖是個瘦巴巴的老頭。
他一身布衣又舊又臟,左臂直挺挺向下垂著,仿佛有什麼不便之處。
劉麻知道他的底細,破口大罵,喝得他肝膽俱顫、不敢走近前來。
“你要撤了?”
焦鐵袖的聲音從稍遠處輕飄飄傳進劉麻的耳朵裡。
“王八的破鞋,你跑得倒快!你怎麼不改名叫做焦鐵腳?”劉麻從地上起來。傷了一隻手,他的身形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不追了、不追了。我的酒癮犯了,不回城喝兩壇酒,我心裡要癢死了。你要追,自己追去。”
“可他……不止一個人……”焦鐵袖除了逃命的時候,總是猶猶豫豫。
劉麻心頭吃驚,臉上卻寫著不屑。
“哼,一副心肝,長了十個心眼。我才不跟他玩兒。走了!”
他留下焦鐵袖一人在小路旁發呆,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