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他便無須冒險進入容州府衙盜取文卷。熊采芝留給他的十天時間根本不夠讓他想出並實現一個完美的盜竊計劃。
現在,事情過分順利,反而讓俞溢心生警惕。
他不時看向朱舸,想從對方的臉色上、眼神中看出一點惡意。但是他失敗了。
朱舸十分坦然,言語、舉止之間流露出來的對熊暴石的欣賞不似作偽。
“方才,是阿石冒犯朱大哥了。朱大哥可不要生她的氣。”俞溢看準了朱舸揉手臂的時候,故意說道。
朱舸手臂上被熊暴石打中的位置過了半天仍在隱隱作痛。他不用看也知道那裡肯定是一片淤青。
但他是習武之人。受傷這種尋常事,不值得他大驚小怪。
“還是俞兄弟磊落。我早該明說,小妹也不會生氣,還會謝我陪她練手。”朱舸說完,還轉頭問熊暴石,“對不對?”
熊暴石沒有什麼心機,也不知道俞溢的用意,直接點頭表明態度。
“朱大哥比小震耐打。”她躍躍欲試,直言道,“等我拿到我的蛇矛,一定要和朱大哥比一比。你最後躲過我的斷水拳,用的是什麼身法?我從來沒見過。”
朱舸毫不隱瞞,把一整套身法細細告訴她。
俞溢聽二人談論起武藝,不由暗自鬱悶。
三人沒有車馬,直接步行前往莊院。路上碰見熟人,朱舸還主動把熊暴石介紹給對方。
對比之下,顯得俞溢受了冷落。
“俞兄弟,我聽說,俞舟堂也有一位武藝出眾的俞四姑娘,你怎麼不介紹小妹給她認識?”
朱舸的發問打亂了俞溢的陣腳。
俞溢暗罵自己大意了。朱舸對他的底細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懷疑朱舸不懷好意,朱舸也在懷疑他居心不良。
“俞四不在州城。”俞溢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她這兩年四處奔波,也不知道她的武藝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朱舸笑著說:“肯定是進步了。我聽說,俞四姑娘從一個東夷人手裡收了一把犬刀。她肯定是醉心刀術,又有精進了。”
俞溢數月未回俞舟堂,根本沒有聽說過這件事,連判斷朱舸所說是真是假都無法做到。
他的手心微微發了汗。
恰好在這時,熊暴石插話說:“那犬刀有什麼奇特的?”
朱舸沒料到這一問,愣了愣,沒有回答。
俞溢裝作被她岔了話:“東夷未末島有一個隱世的刀匠,擅長打造一種刀,刀身堅韌瘦長,刀尖鋒利,在日光映照下如同犬齒。那個刀匠就給這種刀起名叫做犬刀。”
熊暴石沒有聽出什麼奇特之處,便不再追問了。
俞溢鬆了一口氣,又說起他聽過的各種名刀的來曆。
朱舸一邊聽,一邊指出俞溢說錯的地方。俞溢卻不以為意。
一路無事。
三人來到鏢客莊院,還沒踏進大門,就被一枝冷箭攔下。
“要進這道門,得拿出點真本事才行。”
“是陶峨。他經常這樣,和我們鬨著玩的。”朱舸看著尖端全部插入地麵的箭矢,對二人解釋說。
俞溢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開始有些後悔:或許,他不應該帶著初涉人世的熊暴石來招惹齊臻鏢行。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