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一個人待在這裡,腳受傷了也沒人幫你處理?”容溪問。
小童聽後,眼裡又濕潤了。
“我打破壇子,還紮了腳,姐姐會罵我的。”
稚嫩的童音淒淒楚楚。
容溪心裡不禁生出了同情。
“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家去,怎麼樣?”
小童看向容溪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他的心事很好理解。
“我先幫你把傷口包紮好,再給你買個新壇子,這樣你就不怕挨罵了。”容溪補充說。
小童垂下目光,心意已有動搖。
“走吧。”
容溪不等小童開口答應,便示意容萁將小童抱起來。
她記得,城北大街有一間巫聖堂。她可以將小童帶去那裡。
小童毫無反抗,任由容萁抱起他,並指路向他的家。
容萁明白了他的意思後,猶豫著看向容溪,請求指示。
“罷了,先送他回家,我來解釋。”見到小童膽怯且單純的目光,容溪改變了原來的主意。
她因為這個陌生的小童,體會到一種清醒的滋味。
從前,她認為隻有煉製聖丹、主持祭禮、甚至是消滅厭鬼這樣的大事才是堂堂鱟蠍部聖女應該做的事。
但在今天,當她忘掉自己的身份,真正地碰見一個無助的孩童,她才有所醒悟。
小童需要一個壇子。
鱟蠍部需要一個聖女。
小童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壇子,他自己知道。
但鱟蠍部需要一個什麼樣的聖女?
她的父親有一個答案,容老二也有一個答案,鱟蠍部裡的每個人可能都有不同的答案。
她也應該去尋找自己的答案。
容溪沉浸在一陣陣翻湧的心潮裡,考慮著自己是否來得及做出改變,卻沒有注意到周遭的異常。
走出長街,轉入一條巷子,容萁忽然聞見自己的懷裡發出一陣古怪的香氣。
他剛意識到小童可能有問題,腦子便昏沉沉的,手上也失去力氣。
一張蒼白得像是屬於死人的臉突然出現。
容萁被嚇了一跳,隨即昏迷過去。
容溪什麼也不知道,和容萁一樣毫無防備落入了陷阱。
出沒無常的鬼魅其實是一個人。
烏雀對到手的獵物生出殺心,又勉強按捺住。
她奉命暗殺容溪,在棉縣失手後,又在橡城找到了第二次機會。
這一次,她幾乎可以說是得手了。
可惜,行動仍有變數,她還不能走出最後一步。
烏翎長老想看看她手下新晉的執事會有如何出色的表現,烏雀不敢違逆她的心意。
隻是徐澗實在無能。
兩次行動的關鍵時候,他兩次都失去蹤跡。
上一次,烏雀遇到了六安,為避免兩敗俱傷,雙方都選擇了啞忍退讓。徐澗才保住性命。
這一次,烏雀甚至不知道徐澗落在誰的手裡,更不敢心存僥幸,指望那人會對徐澗手下留情。
她做了最壞的打算。
“若是碰上蕭蕪就麻煩了……有容聖女在手,還不算穩妥,我得再找一個幫手。”
被烏雀接手抱住的小童聽見這話,插嘴問了一句:“誰呀?”
烏雀沒有回答,隻讓從巷子另一頭趕來的手下幾人照料小童、並帶走容溪二人。
巷子仍舊靜悄悄。
長街上的木車和陶器碎片很快就被人清理乾淨,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